简植嘴里说:“哈,瞧你说的,我哪有那么坏。”
葛大壮:“咋个没有?那天当你爹面打你,还不是我正跟你爹说你的事呢,你绕我身后薅我胡子,一把薅掉好几根儿。”
简植:“嘿嘿,葛叔,那时候不是小嘛。不过话说回来,我要是办错事说错话,您该打还是打得的。您是里长,又是我叔,长辈教训晚辈应该的!”
“嗯,这说的还是句人话。”葛大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可我今天没错啊,上次就是你喝多了被葛婶给揪走的。”
“噗~”
简植转身就跑。
“你别跑,坐下说正事儿。”
“你不打我我就坐。”
“呼呼~,我不打,你坐吧。”
“真不打?”
“真不打!”
......
葛大壮喘了两口气,说:“话说,你告诉大家伙的炼焦法子,还真管用。焦炭的产量高了,卖相也好,大家都多赚了不少钱。只是咱这儿的小煤矿只有那么大,产量也不高。咱这山边村子田地少,还有不少人家也想多挣点钱。大家看你还算是听我的话,让我来看看,能不能再跟你讨个法子,让那些不烧炭的人家也挣点钱。”
简植说:“不烧炭的人家儿,不是去给烧炭的人家帮工了吗?咋?干活不给人钱啊?不带这样的,里长你得管啊!”
“不是不是。给钱,都给钱!”葛大壮说:“你坐,你先听我说。今年啊,是洪武元年,皇上在应天府登基了。咱这儿,离应天不远儿。至正十六年,皇上就打下了这片地方。虽说还是兵荒马乱的,可日子还过的去,就是税重了点。听说南面和北面还在打仗,只是咱这儿,算是有个稳定的模样儿了。村子里回来的人越来越多。乱七八糟这么多年,家底子都熬没了。这炼焦是男人的活儿,又脏又累的,女人干不了。这不是前几天,你马婶子非要跟她家男人去干活,刚两天就把腰伤了。”
葛大壮喝了口茶,抬眼看了一下简植继续说,“现在男人少,娘们多,小女娃也多。这不都想着能干点啥,多少挣点钱,贴补家用嘛。”
简植抬头看了看葛大壮,葛大壮端起了茶杯。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啊,你个老狐狸!”简植说。
“噗!”葛大壮一口茶喷了出来。
“你又想打我!”
“怎么和你叔说话呢?谁是老狐狸?”
“法子要不要?”
“要。”
“那你把茶杯放下,那玩意烫手!”
砰!葛大壮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搓手道:“快说!”
简植:“嘿嘿,叔啊,你是不是看上了马寡妇做面包的法子了?”
葛大壮:“......”
简植:“那不是小时候不懂事,偷看人家洗澡,弄的满村子都知道了。觉得挺对不起人家的。虽说就看了半拉身子…”
葛大壮:“什么叫看了半拉……你个混蛋小子。”
简植:“这不是想补偿一下嘛,就教了她这个手艺。再加上她织布、补衣,这清汤寡水的日子也就过下去了。葛叔,你算计着抢寡妇的活路,可不老厚道的!”
“什么叫我抢......算了。”葛大壮把瞪起来的眼神儿又收了回去,继续说:“实话跟你说,我来你这之前已经去过冯寡妇家了。”
简植:“她没给?”
葛大壮:“嗯!也不是没给。冯寡妇说了,这手艺是你给她的,要她教也行,但得你同意。你同意,她才教那些老娘们,虽然她们都笑话她是寡妇。第二啊,就是她说这面包是个好东西,可也挣不到多少钱。面包是个金贵东西,做出来也卖不出去几个,贵啊!三天做一篮子,前后村子走到天黑才能卖完。有时候剩下一、二个就自己吃了,要不第二天就不新鲜了。我这不是觉得这面包法子也不行,才来找你嘛!”葛大壮说完看了看简植,在躺椅上靠了靠。
“她说得对。冯寡妇是个聪明人,而且人又好。”简植想了想又说:“面包是个能挣钱的东西。在咱这不行,在城里肯定行,城里贵人多。不过,葛叔啊,在这儿都有人掂心这买卖呢,在城里,咱能保住咱的配方吗?”
“是啊。离咱这最近的大城就是应天府,应天府的贵人,咱惹不起。”葛大壮说。
简植:“葛叔啊,这事儿我一时也没啥好招。要不钓鱼去吧,中午我给你做野葱蒸鱼,咱俩喝点儿。”
葛大壮:“不行,在你这喝一次多一次。不是喝不喝的事儿,你不是说你会冶铁吗?咱有焦炭,要不咱冶铁卖吧。”
简植直摇手:“别,叔,千万别!你作死可别带着我。自汉唐以降,冶铁都是官府专营。我看你是耗子给猫当三陪,挣钱不要命啦。”
葛大壮:“三陪是啥?”
简植:“不重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买卖咱干不了,你家朝廷有人啊?”
葛大壮:“没人。”
“还是的。”简植撇嘴:“这样吧,葛叔。你给我两天时间,我再盘算盘算。”
“嗯。”葛大壮喝了一口茶:“那我去我家老二那儿一趟,这小子也想要起炉烧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