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如果早已经站在顶峰睥睨众生,却又在这人间游荡千年,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他会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做,远离尘嚣,观众生疾苦?还是嬉戏红尘,随心所欲?
丹尘毫无疑问选择了后者,融入红尘之中,遇见了很多人,也指点过很多后辈,曾被万人簇拥,也曾踽踽独行。
红尘炼心,光阴锻魂。
毫无疑问,他是孤独的。
最后的数百年间,他的修为稳步增长,每有所悟,他都会选择开宗立派,将之传承下去,不知不觉间,他留下的印记早已遍布大江南北。
秦重要找的,就是丹尘曾经留下传承的宗门,虽然大部分或许早已淹没在时间长河中,但总会有一些熬过了最晦暗的时期,坚持到了如今。
这其中离清海最近的一处,就在洛山。
下了车,秦重依照那司机所说,沿着三闾东路缓步前行,街道两侧都是刻满岁月伤痕的建筑,历史的沧桑感扑面而来,身处其中,他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在前方闲庭信步,继而隐入尘烟。
“东南向沿街数百米,遇一高门大户,桃林满院,登墙抚琴观赏,得见一妙龄少女拈花微笑,倾国倾城,故停留数载,创幻音坊。”
秦重一边默念,一边依照着丹尘的记忆慢慢找寻,念到这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怔住了一瞬,随后忍不住开口骂道,“这个老色胚!啐,爬墙头偷窥这种事竟然记得这么清楚,满口文邹邹的,分明就是见人家闺女长得好看动了心思,最后还赖在这舍不得走了!”
嘀咕一阵,秦重继续往前,来之前他并未深究这段记忆,眼下对于此行已没有了太多期待,毕竟美色最销英雄骨,且那所谓幻音坊想来只是丹尘随手为之,并未花费太多心思,即便传承到如今,恐怕也上不得台面。
这么想着,忽有一缕幽香传入鼻中,秦重抬眼望去,一株老桃树孤零零伫立在前方,像是已经等待了很久。
“当初的桃林,就剩下你了?”
秦重走上前去,仰头看着这株苍老的桃树,日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映在他的脸上,如一幅诡谲的图案。
微风拂过,一阵细微却清脆的铃铛声响传来,秦重抬手遮挡在眼前,定睛望去,桃树最为粗壮的枝丫上赫然用红绳系着一枚金铃。
如今他目力极佳,清晰可见那金铃上镌刻着一朵桃花,惟妙惟肖,鲜活无比。
那正是幻音坊的标志,金铃如新,定是经常有人更换或清理。
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这一宗门竟然真的传承下来了。
仔细想了想,秦重陡然闭上了双眼,随后双手掐诀,一道劲气瞬间激荡而出,直奔那金铃而去,下一秒,铃铛剧烈震颤起来,发出一阵细碎的铃音。
这是丹尘记忆中叫门的法子,只要以特定手法震响金铃,幻音坊门人便会知晓有重要人物登门,必会出来迎接。
秦重就在原地等候,但周遭人来人往,并无人找他搭话。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桃树旁的一座院子里忽然传来了细微的铃铛响,仔细一听,竟与他方才击发的铃音一模一样!
院子只有一扇小门,秦重循声而去,抬手一推,小门只是虚掩,‘吱呀’一声转开。
“是你催动了幻音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