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门是虚掩着的,一敲就开。
屋子里面看起来和外观一样破旧。
地上零零散散摆着几个破桶小盆,雨滴像断线的珠子从瓦隙落下来,有节奏地敲打在底面。
除此之外,只有半圈占据屋里大半的竹编篱笆,里面的稻草上卧着一群大白鹅。
南柯一时失语。
难道偷刀偷药的是鹅?
那当然不可能。
篱笆里靠墙的位置,干草堆得半人高,突然挺身钻出一个小影子。
南柯刚看清那双乌黑溜圆的瞳仁,对方就敏捷转身,跨过地上的鹅往对面墙根的狗洞钻。
南柯立刻追上去:“站住!”
小孩动作之熟练,瞬间只剩两条腿还在。
只听“嗷”一声带着哭腔的惨叫,小孩又捂着头从外面缩了回来。
“抓住他。”国崩的冷声从狗洞外传来。
南柯把小孩堵在墙角,严厉质问:“为什么要偷东西?”
踏鞴砂里没什么小孩,南柯很轻易就认出了他。
是她今天搭过话的那孩子。
也是前天她在帐篷外撞到的孩子。
“呜!”小孩扒出稻草里的痰盂,用力朝南柯脸上丢。
一只骨节细长的手横到眼前,替南柯挡下。
痰盂里掉出细碎的黑色残渣,苦香冷冽,国崩拧眉,松手,陶制的容器瞬间脆声摔裂成两半。
小孩害怕得往后缩了缩,眼珠骨碌乱转,试图寻找逃跑的余地。
他脑门上还印着一个泥泞的鞋印。
国崩居高临下俯盯他:“交出来。”
“我不!”小孩尖声大喊。
大白鹅们被惊醒,拍打着翅膀引吭高鸣,叫到一半,白眼一翻全数歪倒。
小孩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
在拥有元素视野的南柯眼里,刚才的过程是——国崩身周的紫气忽然分出几缕,快准狠地击向了鹅群的头部。
不愧是电击小子。
“你把它们电死了?”她忧心忡忡地戳国崩的后背,低声问。
“那不是正好?”他眼尾凶恶地挑高,逼近小孩一步,“把刀交出来!我可没有耐心。”
小孩战战兢兢,微张着嘴不说话,吓傻了。
“那是御舆大人很重要的东西,”南柯拉了国崩一下,挡到他们中间,“为什么你要偷刀?一把没有锻好的刀,对你应该派不上用场吧?”
听到御舆长正,小孩眼里亮起来。
“不给!”他执拗地表明立场,“我把刀藏起来了,你们不答应我的条件,我是绝对不会给你们的!”
南柯浅浅呼出一口气:“那我们只好把你扭送到御舆大人面前了。”
小孩慌了:“我就算被打死也不会告诉你们刀的下落的!”
打死?
御舆长正还不至于对他一个小豆丁施暴。
“那就打死你好了,”南柯假装威胁,从国崩面前让开,“反正你也个是小偷。”
眼前的两个人铁石心肠,丝毫不接受威逼。
到底是个孩子,眼眶里马上就蓄起了一包泪:“不要,我不要死,呜呜,我不要死……”
“咳咳……”
干草互相摩擦。
“请不要、咳咳,为难阿望……刀,在这里。”
南柯循声回头。
高高堆积的稻草被推倒一片,其间伸出一只干枯瘦削的手,抓着乌黑的刀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