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是怎样回到散兵面前的。
南柯推门,看见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陌生人,倏地退后一步,唇色越发苍白。
“误闯进来的鼠辈而已,已经被我打昏了。”散兵屈着一条腿坐在旁边,手臂松散搭在膝盖上,问,“大踏鞴长正没拿到?”
南柯摇头,努力提了提气,才发出声音:“被御舆大人带走了。”
“呵,果然没这么容易,”散兵微微仰头,注视房顶破瓦间漏下的月光,“明天非成功不可了。”
那是坚定决心、又孤注一掷的口气。
却在此时此刻平静得堪称诡异。
要问为什么——
为什么散兵一脸不知道桂木已经自刎的表情?
南柯做了个深呼吸,跨过倒在地上的人,挡住他的目光:“国崩。”
洇过月色的紫眸散发出通透而幽异的光芒,情绪淡薄,落进她眼中。
“你早知道桂木会在今晚逃跑?”她问。
“你跟过去了?”散兵眉尖微动,口气却不甚在意,“本来计划在长正拿回刀之前截胡,不过,有那只狐狸在,失败也是预料之中。”
“……可不是失败这么轻松。”南柯握紧手指,控制不住带了一点哭腔。
她垂着眸。
散兵仰着眼。
“早知这样,我就该提醒你不要去,”他面露嫌恶,“要哭出去哭,别在我面前。”
南柯忍了忍,问:“你真的确定桂木会在明天被斩首?”
“那当然,”散兵不疑有他,“他劫持了证人,又当着众人的面袭击八重神子,就因为乱来到这个地步,长正才不得不答应他为自己顶罪。”
“后面的事呢?”南柯追问。
“后面?”
“桂木袭击神子之后的事。”
“你不是跟着去了?”散兵莫名,一脸不愿提起的表情。
在南柯无声的坚持下,他顿了顿,开口:“被八重神子引雷击晕了。人力不可能斗得过妖怪,桂木选择对她下手,也八成是为了让长正痛下决心……”
或许是行动在即,散兵难得坦诚地多说了几句。
南柯脑子一轰。
引雷?
杀生樱。
她以为八重神子要对桂木下杀手,所以用尽全力,好不容易扭曲了的那道杀生樱……
糟糕。
呼吸……不受控制了……
从未体验过的、浓烈的惊恐涌了上来,南柯双膝一软,紧紧揪住胸口,跪了下去。
散兵手疾眼快地托了她一把。
“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混杂在拖长的、像是风吹过破木箱一般刺耳的呼吸和失控鼓噪的心跳声里。
南柯抓住他的手,像溺水的人抓住漂浮在水面的救命稻草:“御舆大人的手被斩断了……”
散兵猛地睁大了眼睛。
看吧,他不知情。
心里某个声音说。
“谁的手?!”散兵失声问。
南柯想回答他,喉咙却抽噎着完全发不出声音。
她想抓住的救命稻草,原来是一把刀片。
气管的痉挛带来窒息和疼痛的错觉,她低头,五指用力到恨不得把生疼的心脏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