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他似乎轻颤了一下,但很快他便抬起头来,苦笑一声:“警官,我现在只想好好服刑,积极改造,争取早日出去。”
“是么?如果你真的死心了,鬓边又为何会生白发?你才只有二十几岁啊。”那人叹息道,“到目前为止,警方仍然没有找到周思文。虽然你我都清楚,她生还的希望很渺茫,但难道你就不愿意为了她去赌那万一的可能性?即使她真的不在了,也要找到她,让她入土为安吧。”
“那个案子已经结束了……”他喃喃道。
“那个案子还远远没有结束。”那人打断了他的话,“黄安霖,以你的智商不会不清楚绯色年华只是其中的一个据点,你两次被袭击也绝不是因为你帮助孔琳琳筹划杀人案件。”
说到这里,那人轻舒了一口气,刚刚略有些激烈的语气也缓了下来,温和道:“警方在你的出租屋发现了一些东西,如果说防狼喷雾还能找到防身的借口,那么乙醚、三棱枪刺和尼龙绳呢?如果孔琳琳没有闯进你的生活,如果你没有对她生出恻隐之心,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你在绯色年华潜伏的半年里遇见了谁?你在试图绑架某个人吗?”
最后的几个问句虽然语气温和,语速不急不缓,听在黄安霖耳中却不啻于惊雷在耳边炸响。
警方应该早早就搜查过他的出租屋,也应该早早就掌握了这些物证,可为什么一直隐忍不发?他不理解,却也清楚这场谈话的主动权并不握在自己手上。
就在他决心负隅顽抗时,一张照片放在了他的眼前。
“是他么?”那人轻飘飘地问。
他下意识地瞳孔一缩,随即反应过来,他已经完全暴露了!
那人发出一声轻笑:“看来,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谈一谈了。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顾昂?”
“原来他叫顾昂啊。”黄安霖叹了一口气,“我其实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听旁人喊他‘顾少’。我来绯色年华打工的第二天便看见他在包间挥金如土,他是绯色年华的常客,每周都要来两到三次,每次都是呼朋引伴、排场甚大。我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我观察了几次后,发现他和别的常客不大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
“马明勇和朱大海对他非常恭谨,这份恭谨中透着熟稔,不像是对待客人,倒像是对待上级。我上心之后就想方设法地偷听他们的谈话,他们在绯色年华比较放松,说话并不特别小心,尤其是酒喝多了之后。我偷偷打探了几次,还真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他们说到了‘交易’和‘货’。”
说到这里,黄安霖顿了一下,一丝阴霾爬上了他的眉宇:“他们将‘货’分为三等,绯色年华是其中的一个据点,收的是‘二等货’。”他闭了闭眼,声音中透出压抑的痛苦和悲愤,“我也是直到那时,才真正确定了绯色年华与拐卖人口脱不了干系。”
那人平静地注视着他:“周思文曾经在绯色年华待过,但又被‘销’往其他地方,你想找到她的下落,所以你准备了那些工具,打算对顾昂动手。”
“不错。我借着在绯色年华打工的便利,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摸清了顾昂的习惯与性格。顾昂虽然一副富二代精英派头,但性格轻佻,行事冲动,更重要的是他出门从不带保镖,所以我认定他比马明勇等人更好下手。可是……”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孔琳琳突然闯进了你的生活,而你对这个神似周思文的女孩儿起了恻隐之心,你最终放弃了对顾昂下手,转而策划了绯色年华杀人案件,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你也再没有机会对顾昂动手了。”
黄安霖点点头:“是的,警官,之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知道顾昂是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