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天默自从所处的“杂物间”里走出,不久前的男仆,似恭候多时般,在看到归天走出来后,那略显凝重的神情得到了些许舒缓,和蔼浅笑,左手负后,右手放腹,弯腰行礼道:
“看来,你已找到了‘答案’,巡视了你的‘心’。”
他优雅挺直身来,可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到了归天手上拿着的扣带笔记上。
它封面为棕色硬板,看起来极为古朴。
这个笔记本…。他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般,面色一凝,半认真半试探的说道:“小友,您手里的笔记本,可否借我一阅?”
归天稍作细想了会,但还是把手中笔记本抛扔了过去:“自便。”
简短回应完,他便默自越过男仆,走到了大厅,吊灯下的桌旁沙发上。
端正坐下,只觉质地软绵,随即无聊的拿起桌上的书籍,翻开浅阅。
而远处的男仆,小心翼翼的翻开笔记,紧张与些许心慌的看了几眼,很快从这有些抽象些歪斜的字迹里,联想到了某人。
他不动声色,扭头望了眼神态淡然的归天,心中小为惊愕与难以置信。
他进去这么久,不是因为能力不足,反而是因为被约谈了吗?他心中呢喃自语。
缓和了下心绪,调整下呼吸与姿态,轻步走到归天身旁。
一手负后,一手将笔记本递过,并略带凝沉的改口:“先生,您的笔记。”
归天灰白的眸子微微挪动,暗暗捕捉着他的想法。
先生?看来赠予我笔记的那人,在这的身份与地位都不浅啊。他不由联想到了什么。
但也没多问,轻声道谢后就抽出手来接过了笔记。
或是出于对其他五人的担忧,亦或想试探下自己对笔记主人的猜想,他半试探半警戒道:“与我同行的其他人呢?”
男仆不敢怠慢,毕恭毕敬的回应:“他们还在接受相应的试炼,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
归天观察了下他的微表情与语气,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继续试探:
“我花费了多少时间?”
“大致一个小时。”他如实回应。
归天没多少意外,并将目光放在了男仆身上,想进一步深挖:“方便让我观摩一下他们现在的情况吗?”
“这是当然可以的,先生。”他一边应下,一边走到走到桌的侧旁,把手放进下面,食指轻巧上摁。
霎时间,桌子变动,并在归天些许戒备与好奇的目光下,成为了立体的屏幕。
他先是浮现一个进度条,随后说画面的模糊到清晰。
归天定眼一看,赫然看到了归云与身后的四人,在一个完全由镜子搭建的迷宫中游荡。
四面八方的倒影,总让他们没什么头绪。
……
与此同时,归云这边,不知是傻人有傻福,还是大智若愚,他虽无头绪,却也能畅通无阻的走到尽头。
而尽头的大方镜上,赫然浮现那么几个字:
“‘我是谁?’镜面人,复制万千,虽能得益于此,却是成也镜,败也镜,在一次次的模仿中,将原本的自己,迷失在其中。你找到了很多块镜子,哪一块能找到你,而哪一个,才是你?”
“你的本心归属在哪,还能接受并认可自己吗?”
“你成为了谁,又在为什么而活,为什么而战?”
归云仔细揣摩了一会,顿觉脑子开始发痒,不由迷惑而不解的挠了挠头。
这都啥啊,我哪晓得这个。他思索了半天,最后也是硬着头皮,用食指划上去,写上答案。
“冰甜冰淇淋的诱惑。”
显然,答非所问,字体很快在涟漪中消失。
他开始沉静了起来,并想回首,询问下自己那四个崽,可结果…,却是镜面四起而封之,他只能看到四面八方的自己。
他猛然一惊,心脏怦然跳了几下,赤红的眸子迅捷挪动,而镜子上,却是相差无几的询问。
而在镜子外头,男仆有些失望,却故作浅笑道:“看来,这位小友,是要失败了。”
“尚未终局,为时过早。”归天反常的回应,且嘴角上扬,浮现了一抹信任。
“那…拭目以待。”男仆有些尴尬的赔笑回应。
……
此刻,屏幕之内,“考场”之中的归云,他并未因恼怒而变成只会使用武力的野兽。
反倒先行合眼,让心中的声音沉了下去,让气息与思绪恢复到了平和。
此刻,舒心静气,思净化敬,宛如镜水。
随后,似下达了某种决心般,坚毅睁眼,从容抬手,抵触于镜子上,轻手写道:
“临水自照,我的心在镜中看见了什么,那便是什么。”
简短回应,却让镜子沉默许久。
过了不知多久,他身周的镜子,逐渐与到来的黑暗融为一体,他本人的意识也出现了恍惚。
等回过神来时,只觉身躯变冷了很多,一股阴冷,却也清爽的不燥微风,缓缓吹来。
前方,悄然浮现了两排盛开、绽放,粉中带白的莲花。
并在下一刻,在绽放的中心燃起了一团团火焰,那炎黄光芒,带来温暖的同时,也成为了,这方空间里,唯一的光明。
它给归云带来的温暖,却也拉长了,他身后的影子…。
他有些诧异而戒备的左顾右盼了一番,这里除了盛开的莲花与跳跃的火焰,只剩下了光影与黑暗。
踏步而涟漪起,不由颔首低眉,却看到了盛开的莲花底部,是它枯萎后的模样,与上面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