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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夺魄三王

有乐伸头叫唤:“拔叔!”

我忙于揉眼,感觉周围树影婆娑,有乐拨开木叶,往外喊叫:“拔哥?”

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渐闻有乐叫声不耐烦:“阿拔!”

旁边有人挨近,我伸手摸到一颗光头,移手去另一边,又摸到一颗光头。我挪臂往旁,被扇子打开,有乐啧然道:“老拔去哪里了?”

烟熏妆容的小光头懵问:“谁?”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启口欲言,但见有乐摇扇转瞅,金发小子叉腰扭头,跩起嘴冷哼一声:“不鸟。”

“不甩我?”有乐以扇击之,金发小子连忙避开。花白胡须之人捧着两盒东西,皱眉说道,“不如趁早甩掉他算了,我不想跟这个日后祸害罗马的千古罪人在一起多待片刻……”

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叉腰说道:“谁让他们小瞧我?没钱就该给人看不起?将来我有机会一定要用火与剑蹂躏他们,我对罗马的报复料必爽过任何爽文……”烟熏妆容的小光头憧憬道:“我也想蹂躏罗马……”

有乐摇扇说道:“你不被蹂躏都好了,别想太多!”

小光头恼道:“惹我生气,我也想蹂躏你……”

没等说完,有乐伸扇啪的一击。小光头叫了声苦,捂嘴欲扑上去扭打,被我揪到一边,恒兴也帮着阻止殴斗,拉开有乐之时,见我又揉眼睛,便关心询问:“眼怎么回事?”我忙于揩拭道:“沙子进眼睛了,睁不开。”

有乐扬扇朝我脸面搧风,随即凑觑道:“谁叫你先前把眼睛睁那么大?有没看见拔叔去哪儿了……”

信孝闻着茄子在树下回想道:“当时整片沙坡突然崩垮掉,好像给大水冲刷一样,把咱们所在之处移走,似乎跟他们的残众一下子分开了。”

“那些像是流沙,”花白胡须之人捧盒转望道,“或许其残存的手下跟我们一起被冲过来这边了。不过我瞧此处地势似朝另一边倾斜,因而未遭泥沙浸淹……”

“他大概还剩些手下,”恒兴犹有余悸的说道,“忠心的老伙伴并未丧失殆尽。那个汉诺好像没死,我看见他被节肢甩开。当时所遇之物煞是诡异凶厉,不知其乃何方神圣,险些把咱们和那班迦太基死士全灭了。”

蚊样家伙拨开树丛枝叶,掩近说道:“当心将来你们还会遇到。”闻听此言,我旁边几张脸纷皆变色,花白胡须之人捧盒揣摩道:“我听闻远比迦南传说更早的古风时代有‘夺魄三王’的描述,那是比‘零王朝’还要遥远的难以描述时期,大约超过六千甚至近万年前,充满神魅与怪物。‘夺魄三王’有些侍从便被形容成半蝎半兽的异相……”

“侍从?”有乐不禁摇扇失笑,“竟然只是跟班的。闹了半天,拔叔他们以为打的是‘神王’……”

“拔叔还是很酷的。”信孝闻茄悄谓,“但我觉得先前那根箭好像射到他颈侧的肩头了。”

花白胡须之人捧盒愕问:“你如何晓得‘酷’这个词语的此般用法?”有乐摇扇说道:“会几句‘舶来词汇’了不起吗?信孝常跟丹羽家的人厮混,尤其是长秀那个家臣提教利,他的杂院就跟鹰轮人的客栈一样……”

蚊样家伙在我后边低喟道:“清州宿老‘北之庄主’权六的左右侧近留有记述存至后世,皆赞信孝其实‘智勇越人’。据说他的器量远远胜过做为北畠世家养子并统治势州南部的兄长信雄,关于他的人格,在当时传教士留下来的记载里,给予他极高的评价。不过,跟只是平庸武将的信雄相比,信孝的能力是个未知数。”

信孝以其独特的丹凤眼瞥觑道:“我曾经用茄子搞定了大魔王撒旦,能力还是未知吗?”有乐挥扇打掉他的茄子,说道:“往哪儿瞥?收起你那独树一帜的丹凤眼,明明是我用可疑的蒜头搞定撒旦,使其变得幼弱,无奈提前退走,却跟你那些有异味的茄子何干?”

蚊样家伙伸手欲接飞坠的茄子,忽似脚下踩虚,往树叶茂密处一滑而落,陡然翻堕得没影。

我放下擦眼睛的手,伸去却没拉到他,顺便推开烟熏妆容的小光头踹向有乐裆下之脚,见她把鞋子甩丢一旁,便又拾起,要给其穿上。小光头机灵地溜开,随即抬足绷直脚尖,从后边又蹬有乐一脚,撩在胯下。有乐悲呼一声,拿扇拍打道:“要是在哪个年代,你这般样子,会被乱石打脚而死。”

烟熏妆容的小光头提足又欲踢撩,向匡从树丛里拨叶而出,随着枝叶簌摆,将她拨到一边。我瞥见穿条纹衫的小孩儿拿着花炮跟在后面,掉牙老头拽扯嚗牙家伙亦懵随其畔,恒兴问道:“那蚊子模样的哥们儿呢?”向匡摇头乱望道:“没瞧见。这里是什么所在,树很多……”

“很显然,”花白胡须之人捧着两盒东西遥眺道,“前边便是尼罗河三角洲。远古时候,朱巴和喀土穆之间曾有一个大湖,后来,湖水高出盆地边缘,通过喀土穆以北的峡谷,向北沿着古河道流入地中海,于是便出现了尼罗河水系。尼罗河穿过撒哈拉沙漠,往开罗以北进入河口三角洲,在三角洲上分成东、西两支注入地中海。”

烟熏妆容的小光头从背后踹过向匡一脚,随即跑到我旁边高兴地说道:“太好了,咱们又回来埃及,正可赶得上打恺撒,顺便消灭我姐姐她们……”有乐愁眉苦脸道:“我不想赶上‘亚历山大战役’,几十万人密密麻麻挤在城里对砍,很难走脱……”

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叉腰扭脖说道:“我没听说过有谁会这样打仗……”有乐啧出一声,伸扇拍头道:“那是因为你生在恺撒前面,比他早了许多年……”信孝拾茄在手,说道:“他比恺撒早生三十八年。掌权后由于逼迫年轻的恺撒离婚,强令其抛弃秦纳的女儿,恺撒拒绝并离开罗马,躲过了放逐和死亡的威胁。恺撒旅居东方,参加清剿海盗的战斗。直到独霸一时的苏拉去世,恺撒才回到了阔别数载的罗马,以辩护人的身份在法庭等处从事诉讼活动。”

有乐伸扇拍打,说道:“眼下他还不认识恺撒,你别说太多给他听到……”金发小子帮信孝拾起拍落之茄,拿起来作势交还,却先咬一口,咀嚼道:“听到多少有关系吗?只要是马略及其小弟秦纳,他们的女婿都要被我找碴……”有乐皱起脸问:“好不好吃?”

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把剩余的半根茄子随手扔掉,叉腰说道:“各种形态的水果有什么了不起,我们罗马人最爱吃水果。不过最近我缺钱,只能在寒舍的楼下陋巷买些便宜的瓜和蕉类当饭。有个卖瓜的叙利亚人不肯给我赊帐,将来我有机会必去洗劫他们膜拜的神庙。顺便也想去打劫希腊文艺界,因为他们看不上我的诗稿……”

光头圆脸胖子忍不住在我后边低言道:“这家伙很坏,不如我们把他丢在这里,让其找不到回家的路……”有乐伸扇过来,朝他脑袋一拍,说道:“你更不靠谱,先丢你还差不多。就只会杵在她后面鬼鬼祟祟地偷听,也不留心帮着瞅瞅蚊样家伙在哪里,倘若跟他失散,咱们都回不了家……”

众人闻言不安,忙乱寻道:“对对,先别忙唠嗑。咱们穿越过来的那片迷雾不见了……”花白胡须之人捧着盒子琢磨道:“此前我便留意到,那团异雾一下子荡然无存。想是因为‘古神年代’那边发生摧毁一切的巨爆所致……”长利抱鸭憨问:“为什么会有‘巨爆’?”

花白胡须之人捧盒揣测道:“大概是那个异怪之物被打下深坑,猝遭潜藏里面的更可怕东西噬嗑之际,绝望关头引发自身配备的某些自我摧毁装置。记得我好像在哪里听闻遥远的星际有一种半机械的‘蛇蝎族’似具此类能力,万一打不赢就同归于尽,确保互相摧毁,并非只有后世之人才会玩这手……”

“打不过就爆大钁,”有乐摇扇惊啧道,“这招看来历史悠久。此前我还以为是跟那条拖着赤焰滚腾飞掠夜空的大红龙有关……”

花白胡须之人捧着盒子回顾道:“那是两河流域及迦南传说中撒旦降临的异象。古神的年代结束,‘拂晓之星’路西法穿越九重天外坠落下来了……”信孝从股后拿出一枚茄子,抬到鼻前闻了一闻,不安道:“我总觉得天上有东西扮成星光一样在监视咱们,无论穿越到哪里,都摆脱不掉……”长利抱鸭乱望道:“在哪儿?”

信孝抬茄一指,我仰眸望向天空,腕间朱痕悄呈异态。有乐摇了摇扇,不以为意的说道:“那颗只是启明星而已,又名‘太白金星’,提教利说曾有‘先民’到上面种植玉米和养殖过蜜蜂,直到那边的世界变得不再适宜居住,他们就搬到这边,发现有很多猿猴没事就来偷吃玉米,还掏蜂窝。后来那些水土不服的‘先民’繁衍不下,眼见快要绝种,就产生了大胆的想法……”

“我也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烟熏妆容的小光头挪到他旁边悄语,“你们帮我打恺撒好不好?等赶走了罗马人,救国成功,我登基当成埃及女王,就把大海彼岸的罗马城市慷慨地封赏给你们……”

“真会想。”有乐诮然道,“就算你许诺把月亮赏赐给我,也一样不管用。拔叔从北非渡海攻到彼岸,都打不下罗马城。况且撞上了恺撒称雄的年代,挑战罗马有什么好结果,我们比你清楚……”

烟熏妆容的小光头闻言懊恼,掏吹管含在嘴上,忽然树叶簌响,小光头转面“啾”的一吹,寒芒倏闪而出。我扬手欲阻不及,但见蚊样家伙从斜坡下边奔至,穿出树丛,抬起手拿的半枚茄子往脸前一挡,说道:“快跑!我刚才滚落斜坡,撞见恺撒在下面,他的亲兵追过来了……”

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叉腰转头惑觑道:“谁?”有乐伸扇拍打,将他从眼前拨开,随即问道:“往哪儿跑?”蚊样家伙把半根茄子朝信孝扔还,说道:“前边有一片采石场,咱们跑去混进忙碌往返搬东西的人丛里面,试试先走脱再说。”

眼见许多罗马军团装束的人马尾随而至,我们纷溜。信孝边奔边问:“前面那些工匠为什么慌慌张张地从采石场跑出来了?”

“先前他们在那边挖掘到一个木乃伊。”一个苍头老兵从石丛间颤巍巍立起,裹着麻布佝偻而行,斜伸拄杖指点道,“封印神秘,据说不寻常。恺撒闻讯也正往这边过来察看……”

有乐讶觑道:“咦,他怎么在这里?”蚊样家伙纳闷道:“唉呀,先前我忘记把他跟安东尼一起送回去了。”

信孝闻茄惑问:“恺撒的亲兵追过来时,咱们会不会看到两个他?”

“不至于,”苍头老兵摇晃脑袋说道,“当日我在城里,留下看守托勒密十三……”

有乐展扇说道:“还好老天有眼,没机会让你和你相遇于此……”苍头老兵颤巍巍地走来指着掉牙老头,说道:“然而这家伙居然吃里扒外,率众乘虚来袭,领着一伙庞培残众和神秘蒙面男女,要帮埃及人抢走托勒密十三……”掉牙老头扯着筋索懵问:“你是谁呀?”

苍头老兵啧出一声,皱眉伸手掰开那掉牙老头的嘴瞧了瞧,摇首叹道:“总之,发生了激烈战斗。法老的侍卫们死得七零八落……”有乐摇扇唏嘘道:“幸好咱们没在那边。不知那些神秘蒙面男女是何来路,竟能把埃及法老的侍卫团收拾得七七八八……”苍头老兵回忆道:“其中有个摇扇的蒙面家伙,显得尤其形迹可疑,趁乱要拉走托勒密十三……”

有乐止扇不摇,眼睛睁大,难抑纳闷道:“古埃及这里居然也有神秘人爱跟我一样摇扇?”

“闲话少说,”苍头老卒压低声音催促道,“为免被恺撒那些手下撞见,赶快随我拐进这片树丛……”

有乐拉我跟随在后,长利抱鸭跑过来憨问:“为什么他不想让罗马兵看见?”苍头老卒往树丛边溜边说:“我不想浪费口舌解释为何擅离职守,却跑来跟你们厮混一起……”后边有罗马兵打招呼道:“咦,小皮索,你怎会在这里?”花白胡须之人捧着两盒东西忙溜,一迳叫嚷道:“你们眼花,认错人而已。不是我……”

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叉腰转脖问道:“他是谁来着?”路边的罗马兵张望道:“恺撒的亲戚。我没眼花罢,他怎么在这里?”金发小子惑觑道:“谁是恺撒?”罗马兵过来揪他打量道:“装作不认识是吧?当下有谁没晓得恺撒是谁……”金发小子挣扎道:“什么玩艺?谁认识他……”

“顽固派,”罗马兵随手给他一耳光,掴之曰。“小小年纪就这般顽劣,怎样失败也不肯认清事实,跟随庞培和小加图一条路走到黑,不识相!”

金发小子拿头撞去,猛然顶翻那个只顾笑骂的罗马兵,趁其猝不及防,踹上几脚,转身急逃。有乐转面望见其匆溜而至,不由啧然道:“你别引他们追过来。”恒兴按刀惕顾道:“已然有人追进树丛了,快跑!”有乐拉我忙往树多处钻蹿,罗马兵乱嚷几声,止步不追,似要返还。金发小子拾起石头扔去掷打,引起忿怒,又有些兵丁操家伙追来。

战马入林,逐散一群衣衫褴褛之人,哗然奔窜四处。有乐忙叫:“都别跑散了,我懒得一个个找回……”长利抱鸭在旁憨问:“那些是什么人呀?瞅着不像黑人……”有乐伸扇拍打道:“非洲并不只有黑人!至于那群狼狈逃奔的家伙究竟是何路数,想知道就自己去找个人问问……”

“庞培的残兵败卒,”树影里有个清癯男子转觑道,“很好辨认。”

长利抱鸭摇头道:“我看不出来。”清癯男子策骑缓行,俯视道:“我看人很准的。一眼就看出你抱的是卡图那只野鹅……”长利后退道:“可我觉得这是鸭子……”有乐摇扇说道:“你连鹅跟鸭子都分不清,还好意思说看人很准?不过我看你的样子显得萧疏寒酸,相貌虽然有些像高斯林,但也帅得有限。你以前是干什么的,跟团巡回走穴登台演戏吗?”长利搂鸭转问:“我吗?虽然一直都比较帅,却并不觉得自己很像走穴的,高斯林是谁呀?”

有乐一扇把他拍开,说道:“你难道这么快就忘记咱们曾在‘哨塔’上见过一个家伙像眼前此人?据说其似猥琐版的高斯林……”我忍不住小声说道:“可是眼前此位并不猥琐,我感觉他的形象好得多,自有一股不寻常的气质,却看不出他是干什么营生的……”

清癯男子目含笑意,朝我微一凝视,说道:“比如诉讼,帮人打官司。像不像?”信孝从树后伸头悄觑,有乐挥扇拍过,随即转瞧道:“那就是讼棍之流。说好听点儿,即乃状师……”我正朝有乐使眼色,示意周围有兵马临近,清癯男子不以为意道:“差不多罢。这位姑娘很面熟,记不记得我犹豫要不要过河的时候,那天你在河边……”

我难免错愕道:“什么河啊?”清癯男子在跟前拉缰停辔,目光微凝,仰天喟然道:“卢比孔河。”

长利抱鸭愣问:“撸谁鼻孔?”清癯男子向我欲言又止,忽闻林中有人叫喊:“找到小公主了!这回她休想又跑掉……”清癯男子微讶道:“阿尔西诺伊在这里?”一个虬髯汉子牵骑转出,在树丛之间按剑说道:“雅西斯公主溜到这边来了,看样子此趟要带她回城里严加看管才行。”

我瞅着面前一袭白袍的清癯男子,不安道:“什么城?你们要带她去哪里呀……”清癯男子朝我蹙眉而视,若有所思的说道:“跟你们要去的地方想必一样,亚历山大。”

有乐忙道:“不一样,我们不想去那边。听听就压力很大……”虬髯汉子拿盾将他推开,皱眉说道:“由不得你。”一袭白袍的清癯男子向我伸手,和颜悦色的投觑道:“那天之事,使我难以忘怀。我有心改订历法,叫作‘儒略历’。”有乐啧然道:“却跟她有什么关系?别带她去压力比山还大的地方兜风……”

烟熏妆容的小光头在树林里大叫:“你们不来救我,惹我不高兴,就把捡到的那个哨子踩瘪掉!”有乐一听又改口说道:“就算压力如山一般大,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信孝从树后伸头悄问:“这个不猥琐版的高斯林是谁呀?”有个苍劲老者揪他出来,告知:“儒略·恺撒。”

长利憨望道:“究竟谁是高斯林?”苍劲老者顺手也把他提过来,拎到一边,皱眉冷哼道:“我在后面听你们扯半天了,自却不清楚谁是谁?”一矢忽至,飙出枝叶间隙,猝出不意已临。苍劲老者甩开长利,抬手抄接正着。

蚊样家伙从树后晃抬袖弩,招呼一声:“还愣在那儿作甚?”长利和信孝犹自转脖愣瞅,有乐拉扯道:“快溜往他那里!”长利抱鸭跑去问:“刚才是你发的矢么?”信孝闻着茄子乱瞧道:“不像他的箭……”苍劲老者投矢抛掷,转觑道:“别以为我认不出此是凯尔特人的猎矢。大家当心,这里有蛮族埋伏!”

长利边跑边望,搂鸭憨问:“什么蛮族呀?”树丛里有人中矢掼跌,蚊样家伙忙拽长利和信孝走避,口中说道:“昔时汉尼拔的手下,有不少凯尔特人加盟……”言未及毕,林间蹿出一个披罩兽皮的猛汉,拉弓发矢,飕飕连射。苍劲老者提脚踢开有乐,蹬他跌撞去一边,随手拿盾挡箭。

虬髯汉子转望道:“想是庞培父子从西班牙那边带来的余部……”倏有数矢飞至,他未暇多看,忙于抬盾遮头。披罩兽皮的猛汉急奔而近,拉弓欲射,一袭白袍的清癯男子转骑冲击,将其撞摔。虬髯汉子上前一剑戳去,披罩兽皮的猛汉拔斧先投,斫嵌其盾,发出震响。便趁虬髯汉子似微吃惊,披罩兽皮的猛汉起身窜扑入树丛,从里边又飙发一道急刃,虬髯汉子刚要追斩,倏临飞刃荡击,匆促抬剑撩挡,林丛里又投枪疾出,嗖嗖飞扎于地。

有乐在树后叫唤:“越来越多飞枪投过来了。风紧,扯呼!”一袭白袍的清癯男子伸手要把我拉上坐骑,斜刺里一刀横撩,将其逼退。趁有烟花烁射,猝然惊骑,恒兴穿出树丛,虚劈一刀,拉我急跑。清癯男子欲追不及,在后边转辔遥眺道:“当心那边有埋伏。”

“在你身边就好?”有乐跟着拿花炮的穿条纹衫的小孩儿一溜烟跑到我后面,闻听清癯男子出言提醒,不以为然道,“既已陷入庞培余党的伏击,先顾自个儿罢!”

恒兴边奔边望,说道:“那些似非庞培余党,或许是跟随汉尼拔穿越四处走散的凯尔特人,个个凶悍。谁若撞上了这帮猛人,决计够他喝一壶……”没等说完,一斧飞掷而过,劈嵌脸旁的树干。蚊样家伙飕发袖矢,急阻兽皮猛汉再次投斧,催促道:“赶紧跑,别说话!”眼见又有旋锤呼霍飞近,有乐颤摇折扇咋舌儿道:“他说得对。此处风紧,还是先扯咦咦噫呼!”

跑出一阵,我问:“咱们不管那个谁了吗?刚才还听到她大叫……”有乐抬扇遮头,奔随在畔,闻言懊恼道:“恺撒的人马越来越多,赶过来跟那群兽皮猛人厮打混战,刀斧乱飞,靠近不得。咱们跑路都怕赶不及,哪还顾得着那个谁?”长利搂鸭憨问:“‘那个谁’是谁来着?”有乐伸扇拍打道:“就是德尼罗……啊不对,阿尔帕西诺……也不是,应该是阿尔西诺伊。咱们先跑路,让她继续嚷。”

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在前边叉腰转望道:“她捡到我的哨子了吗?这可不能丢下不管……”光头圆脸胖子在旁颔首称是:“那个哨子很神奇,怎可弃之不顾,任凭她糟蹋?倘若先已捣腾坏掉,就算日后克拉苏不知从何处获得,然后再辗转给我寻到其真正的下落,那又有何用……”蚊样家伙奔过来将他掴翻,说道:“别再唠叨这些后话,天机不可泄露。”光头圆脸胖子挣扎起身,昂首而立,恒兴过来抬脚把他踹摔草丛中,里面噗一下,飞出口水回唾,沾在恒兴脸颊。

我忙于拉开恒兴之际,金发小子惑问:“什么‘天机’?”有乐急跑而至,上前将他一扇拍开,随即讶询道:“前边为何死一地人杂七杂八?”金发小子捂嘴强撑复返,立到有乐旁边,叉腰扭脖,转脸冷哼道:“不理你。”

花白胡须之人将其搡去一边,捧盒走来说道:“糟糕,我们又回到先前那地方了。”有乐伸扇拍打金发小子,追问:“究竟什么地方?”金发小子叉腰扭脖,跩起嘴冷哼道:“不告诉你。”

花白胡须之人将其搡开,捧着两盒东西不安地说道:“就是此前发现那个甲壳的所在,死了一地人……”有乐似亦省起不妙之处,惊问:“甲壳从哪里跑出来的,是不是还在前边?”蚊样家伙惕然寻觑道:“似是从‘古神年代’那边跟着汉尼拔残众一起流窜过来的,眼下好像没在附近……”

“先前给他们搬走了。”一个苍头老兵从石丛间颤巍巍立起,裹着麻布佝偻而行,斜伸拄杖指点道,“抬着床往那个方向……”

有乐伸扇拍信孝脑袋,转询道:“搬去哪里了?”信孝捂头回答:“我们把它放到床上,搬至半路竟被人劫掠。对了,要不要回去把那张床拿走?我觉得年代不合,还是别把床留下为好……”有乐以扇拍打,啪一声击嘴,随即问道:“那个壳究竟被谁抢去?”

长利抱鸭欲语,忽有所见,惊呼一声,跑到前边察看道:“有个大钩子掉在这里,瞅似莫名眼熟……”信孝掩嘴转瞧,惑问:“当时那个钩子究竟埋藏在哪边呀?”

花白胡须之人捧盒揣摩道:“钩子分布在不同方向,无论扯掉哪一边,结果都一样。”蚊样家伙点头称然:“汉尼拔一伙算无遗策,往陷阱四处都有布局。即使古神,也不免着了他们的道儿,混乱之间终亦遭其所算。”

恒兴皱眉辨觑道:“断链的钩锚,居然也从腓尼基人伏击‘古神’那边掉落到这里,不知还有什么东西跟过来?”

忽听厉声哮嗥,响彻林丛,若远若近,有乐他们为之惊跳,拉我急跑。信孝颤拿茄子边奔边问:“这般叫声很耳熟,好像在罗马郊野山林那边撞到过,不知甲壳里面蹦出来的是什么?”恒兴提刀追随过来,蹙眉摇头说道:“那东西穿窜迅疾,移动倏忽出没无定,谁看得清楚?”

蚊样家伙惕抬袖弩乱瞄四周,掩近说道:“恐怕它不会放过我们,或仍追来袭击。此前小珠子悄已提醒过,其乃‘夺魄三王’放出来寻踪追猎的手下,撞上了便难摆脱掉,等闲也不易看清其形迹。除非使用‘古神年代’获得的归元三方镜,方能定其位,照出它的本来样子。”我转头询问:“那面镜子呢?”长利抱鸭告知:“好像在有乐那里。”

有乐懊恼道:“德尼罗……啊不对,阿尔帕西诺……也不是,应该是阿尔西诺伊对吧?镜子被她搜身抢去,倘若你们不提,我几乎忘了这茬儿。”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在前边叉腰转望道:“看来她拿到了一手好牌,其中包括我丢失的哨子,迫使咱们不得不为此冒险犯难,前往营救……”没等说完,便被有乐一扇拍开。

光头圆脸胖子从树丛里钻出来说道:“此前我披的那块星布亦给她拽去裹身,并未交还。其乃波斯古老传说中的异宝,咱们或须尽快赶去取回,即便深入虎穴,亦在所不计……”恒兴皱眉扬手,甩一巴掌把他掴翻,微哼道:“我没听过波斯有这种传说,你披的那条又不是阿拉伯神话里的魔法飞毯,却凑什么热乎?”光头圆脸胖子挣扎起身,昂首而立。恒兴提足发腿,将他踹摔草窝,里面噗一下,飞出口水唾回,沾在恒兴脸颊。

我忙拉开恒兴,问道:“咱们要不要回去找小光头?”恒兴皱眉说道:“算了吧?我不想看见你跟恺撒之间眉来眼去的样子。咱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省得没完没了……”长利抱鸭称然:“有乐那里还有别的镜子,不如先拿来照照看妖怪在哪儿?”

有乐伸扇拍打道:“并非随便哪面镜子都是‘照妖镜’。我那些傻乎乎的镜子就连照你的鼻毛都模糊不清,就别指望拿它们来‘辨妖测异’这么高端。”蚊样家伙抬着袖弩转谓:“我听小珠子说,集齐诸般古镜,必有意想不到的妙用。却似只有原初那一面归元镜或可用于精准无误地测方位,且具辨异定形之能。”

信孝闻茄惑问:“这样厉害的东西为何给我们随便就能拾得?”表情宛如哭笑不得的金发小子在旁边叉腰插话道:“我早就想问这一茬儿了……”有乐一扇把他拍开,随即揣摩道:“想是因为古神大战,那些泰坦巨神族群之类的家伙忙着打架,不小心打得好东西爆了一地,没留神给咱们捡漏。这有什么稀奇?当年信玄不也捡到‘三方輪’这般好物,小珠子说其亦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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