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萨克坐在一条碎石路旁的木凳上，在一棵老白桦树的屋檐下。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正在读一本平装本。空气温暖而温柔地贴在他的皮肤上，他可以看到耸立在山谷东西边缘的白雪皑皑的山脉。他自言自语地笑了笑。一切都是它应该的样子，就像它会是那样，就像它本来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艾萨克加入了另一个人，他随便从空中下来。艾萨克和这个人的外表暂时都不是特别重要，但她是一个有着蓬松的银白色长发的女人，穿着橙色连衣裙和红色开衫。与艾萨克不同，她微微皱起了眉头。艾萨克在她走近时抬起头，用温暖的表情向她打招呼。

“你好，诺拉，”他愉快地说。

“如果我不了解得更清楚，我会认为你是故意让我更难找到你，”她用一种有点指责的语气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片树林不是他们最近举办冬季祭典的地方吗？我很惊讶我竟然能在每年的这个时候进去。我以为会有什么障碍，或者其他什么。

“大多数人可能都这么认为，”艾萨克说，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这很愉快，不是吗？每当我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找到一个新地方时，我总是很兴奋。他把头偏向左边。“在东边大约四分之一英里处还有另一个好地方——一个小池塘，池塘里开着一些水仙花。但是那里除了草之外什么都没有，我想暂时休息一下。

诺拉凝视着他。“我不理解你。如果你只是想盯着一本书看，为什么不在你自己的花园里看呢？

“嗯，过了一会儿会有点重复，”艾萨克回答。“多样性是生活的调味品。”

“所以当你感到无聊时就改变它，”她反驳道。“这并不难。”

听到这话，艾萨克只是自言自语地笑了笑。

“或者你可以保留一些方式来联系你，”她提议，她的眉头在他的回答中加深了。“那我就不用飞来飞去找你了。”

“我告诉过你，你不必去找这样的麻烦，”艾萨克告诉她。“看看我在城里的公寓。如果我不在，那几乎不是世界末日。

“如果我这样做了，我们可能一年只能见到你一两次，”诺拉说。“拉姆会沮丧的。”

“我敢肯定这不会是什么大事，”他轻蔑地回答。

她眯起了眼睛。“再多一点自我意识真的不会杀死你，你知道吗？”

艾萨克又一次笑了起来。他翻了一页书，目光又往下游移。

虽然艾萨克和诺拉可能会把对方描述为朋友，但这并不严格准确。虽然他们确实花了很多时间在彼此的陪伴下——几乎从他们俩记事起，他们就一直是同一个集团的一员——而且在这个阶段已经交谈了很多次，以至于在人类概念领域中可能没有一个话题是他们至少没有一起触及的， 尽管如此，他们从未建立过任何亲密的联系，对彼此的内心生活几乎一无所知。这是几乎任何人都熟悉的动态;一种外围关系，形成于朋友圈的边缘。

也许“同事”这个词会更好，尽管他们一起做的活动纯粹是娱乐性的。在技术层面上，他们对彼此的了解非常先进，但与此同时，他们实际上没有任何共同点，甚至根本不认识彼此。如果对方完全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他们也不会那么烦恼。

事实上，他们唯一一次一对一的交谈就是这些小会议，这本身就是他们性格不相容的产物。诺拉天生就是一个组织者。尽职尽责，几乎到了神经质的地步，总是担心人们的需求以及该小组目前致力于的任何活动或项目的完整性。与此同时，艾萨克有一种无忧无虑和独立思想的天性，这使他迟迟不承诺，更不善于遵守这些承诺。

所以，不可避免地，它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诺拉发现艾萨克令人沮丧且不可靠，而艾萨克则发现她很累且专横。他们最近做的团体活动越来越多，所以对诺拉来说，这已经到了她可能开始有点讨厌他的地步。艾萨克也开始对她有点厌倦，但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因为她是初级会成员，他们总是有更多的想法。

“那么，你这次在读什么？”诺拉问道。

“哦，没什么特别了不起的。这是我时不时会回来看的一本短篇小说集。艾萨克几乎是深情地用手抚摸着羊皮纸，眼神若有所思。“我现在正在读的那篇是关于一名士兵在他周围的建筑物倒塌时受伤，最终被困在瓦砾和他自己的武装步枪下。他变得如此害怕自己死亡的前景，害怕它随时可能到来的不确定性，以至于他尝试了各种方法自己解雇它并结束它。他对自己笑得更灿烂了。“但当他最终成功时，他意识到它从一开始就没有武装起来。

诺拉皱起了眉头。“这听起来比上周更令人沮丧。

“一点也不，”艾萨克摇着头说。“实际上，这很令人兴奋。散文中探讨了许多细节，讲述了这段经历如何从心理上解开他，最终甚至颠覆了他的空间感和时间感。我经常回到这本书是有原因的。

“有时候我在想，每当我找你的时候，你是不是真的在做一些更有趣的事情，只要你看到我作为一些奇怪的东西的一部分来，你就会把这些东西换进去，”诺拉推测道，半开玩笑。“或者也许只是为了看起来很聪明。”

“哦，当然不是！”艾萨克坚持说。“首先，我不相信有聪明人这样的东西。所以我不会浪费时间试图以这种方式出现。

“我......”诺拉张了张嘴一会儿，然后停了下来，又闭上了嘴，咔嚓咔嚓地吐着舌头，试图处理这句话。"...没关系，“她最终决定说。“无论如何，我不明白你会从读到某人害怕死亡的内容中得到什么。我的意思是，你甚至不记得它是什么样子的。

“嗯，这就是它让我如此着迷的原因，诺拉，”他解释道，再次抬头看了她一会儿。“小说是关于探索你不具备的观点，关于通过"他人"的眼睛看问题，挑战自己，将他们的想法和感受内化。”他的眼睛很快被拉了回去。“在这方面，我发现关于死亡的故事是可以想象到的最引人注目的故事之一。面对这种终结，它必须是什么样子？ 意义的密度？

诺拉闭上眼睛，恼怒地揉了揉眼角。

“哦，请原谅我，”艾萨克过了一会儿补充道。“我希望我的热情不会让人觉得是轻率的。”

“没关系。我只是希望你能有时候把它卷起来一点。她叹了口气。“听着，我来这里是因为其他人打算在鲍家的雕刻项目上见面，尝试在雕刻项目上取得一些进展，然后早点在棱镜中进行每周一次的会议。Ely 和 Ram 希望有人让你知道，因为他们可能会在今天下午对设计做出最终选择。

“嗯，我明白了。这是非常体贴他们的。还有你。他给了她一个更刻意的微笑。

"右。 所以。。。那你想来吗？“她问。

艾萨克想了一会儿，他的眼睛徘徊在远处的山坡上，白桦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是的，“他说。“我想我会的。”

“那好吧，”诺拉说，略微松了一口气。“你想先完成你的章节，还是......？”

“不，没有我继续，”他摇着头告诉她。“我一两个小时后就到。让其他人知道没有必要等待。

她犹豫了一下，凝视着他。“你确定？我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有点晚了，从我找你的时候开始。我的意思是，呃......”她环顾四周。“你真的，好吧，什么都没做......”

“没关系，”艾萨克说。“我不介意错过一些重大决定，我今天读完后有件事想做。”他露出一个令人放心的笑容。“再说一遍，我敢肯定不会超过几个小时。”

诺拉耸了耸肩，然后点了点头。她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含糊其辞，但就艾萨克的怪癖而言，这完全在她的容忍范围内，所以她一时之间没有多想就接受了。她飘回了空中——

“几个小时。”“一两个小时。”

--然后猛地停了下来，因为怀疑在她的脑海中绽放。她倒在地上，忧心忡忡地眯着眼睛看着他。

“艾萨克，”她坚定地说。“你不会再回曼斯了，是吗？”

艾萨克没有从书本上抬起头来，但就在那一瞬间，他手臂和肩膀的肌肉微微僵硬。他又翻了一页，没有回应。

“看在上帝的份上，”诺拉嘶嘶作响。“艾萨克，你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你打破了规则。

“域名及其规则来来去去，”他回答说，似乎并不在意。“曼斯是我们这个世界永恒的固定装置。这超出了理事会的权力范围。

“如果你被赶出十字路口会发生什么？其他人如果不去一个奇怪的边缘领域，就无法和你一起做事。她沮丧地皱起了眉头。“拉姆依赖你，你知道的。他会崩溃的。

“我非常小心，”艾萨克安慰她，仍然低头看着书。“我只在我自己的领域中使用入口。除非你想自己告诉议会，否则什么都不会发生。

“也许暂时不会！但人们迟早会注意到，特别是如果你一直有长达 2 个半小时的明显缺席。她猛地吐了吐舌头。“今天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当我们在小组项目中随机闲逛时会发生什么？还是巡路者会检查你？

“我敢肯定，Waywatch有更好的事情可以做，”艾萨克说。“现在有将近一半的人类住在这里，现在仍然只有十几个人。我算不上是最善于交际的人，但即使我认识的禁忌破坏者也比我大得多。

“你没当回事，艾萨克，”诺拉继续说，凝视着她。“我知道你和那个地方有一段历史，但你需要体谅你自己以外的人。如果每个人都必须在你和十字路口的一切之间做出选择，你最终可能会分裂整个团队。

“这是短暂的，”他冷漠地回答。“再一次，地方来来去去。我们可能会分开一段时间，但最终，我们拥有世界上所有的时间。

诺拉沮丧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几乎说不出话来。然后她微微摇了摇头，转身离开。“随便。我要去。

“好吧，”艾萨克说，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友好。“那么，几个小时后见。”

“下次这件事出现时，至少试着更微妙地说明你在做什么，”她说，同时她迅速加速到空中。

“我会确保这样做的，”他回答说，尽管她已经听不见了。

诺拉离开后，艾萨克又继续读了几分钟，读完了短篇小说的最后几段。然后他轻轻地合上书，让它放在膝盖上片刻，闭上眼睛，让自己充分吸收乡村平静的气氛。鸟鸣，微风，花粉的甜美香气和土壤的酸味和泥土的气味。有那么一会儿，他试图尽可能地忘记一切——他的书，他与朋友的迫切交往，甚至他自己，把自己想象成一片飘落的叶子。

当他完全满意地将这一刻保留在脑海中时，他站起来，把书折叠成一个生物质的立方体，放在口袋里，然后自己飞了起来。他猛地向前和向上射击，迅速与曾经高耸的山峰齐平，然后将它们完全抛在身后。在他们之外，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是空旷的蓝天。这又持续了几英里，然后当他刺穿虚幻天堂的边界时，甚至连这都被抛在了后面。

现在他身处一片橙色的虚空之中，接近日落的颜色，但更鲜明、更均匀，一直延伸到无边无际，除了他脚下，那里变成了黑暗。他回头瞥了一会儿来时的路。他看到了山谷——一个100公里宽的平原平原，周围环绕着山脉和水体，给人一种外围海洋的印象——在半透明的、浑浊的蓝色球体中。在它之外的虚空中，他几乎可以辨认出城市奇怪的几何形状，赤裸裸地漂浮在深渊上。

尽管他淡化了这个问题，但诺拉可能是对的。他最近对自己的旅行越来越肆无忌惮。当权者采取行动，将他永远锁在这个地方之外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想法并没有让他满意。这是一个很好的领域，因为霸权的领域，甚至比上一个更好，在他有些争议的观点中。它促进了许多舒适和分心，而没有试图在人们的生活周围建立一些霸道的框架，这很容易成为他的偏好。然而，最终，他说的是实话。

这是短暂的。

艾萨克集中精力想了一会儿。他离开了十字路口，前往自己的领地。虽然橙色的空隙仍然存在，但山谷和城市的地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浮动平台，有足够的空间容纳几米长的草地和一个小木棚——他自己的领地。不多，但当十字路口要求他借出 75% 的公民身份时，他所能节省的全部钱。他走下楼，走进了里面，里面有几组架子，上面放着更多的物质立方体。

艾萨克拿起以前是他书的立方体，把它和其他几个立方体放在口袋里。然后他又恢复了默认状态，身体稍微动了一下，衣服重新整理成一套休闲的深棕色西装和一双乐福鞋。所有在他心中慢慢积聚的饥饿、口渴、疲劳和臃肿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多余的物质变成了另一个更小的立方体，他也放下了它。

他心满意足地对自己笑了笑。一切都是它应该的样子，就像它会是那样，就像它本来的样子。

他往外退了一步，朝那边看去。

世界受某些规则的支配，其中首先——至少在日常相关性方面——是物质的有限性。虽然能量是无限的，领域本身可以自由创造，但它们没有物质来赋予它们凝聚力的形式，并且所有领域中只有一定数量的物质存在。对物质的统治权在全人类之间分配。初级，有时称为静力学，每个控制大约177,777吨物质，而次级，有时称为Proteans，每个控制大约44,444吨物质。（虽然对具体细节存在争议，但学者们普遍认为，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是为了抵消初选被迫永久忍受的更令人不快的精神状况。私下里，艾萨克认为这对他们来说是极其不公平的交易，并且很高兴没有被计入他们的人数。

由于人类由180万个体平均分配，这意味着现存的物质总量约为2000亿吨——这种优雅证明了法律的神圣性。在现实世界中，对人类来说有形的任何东西都不存在。甚至人的身体也是由他们分配的物质构成的。这是一个绝对的规则。

几乎是绝对的。因为有一个例外。

从它们被创造的那一刻起，无一例外地存在于每个领域中，都存在着一种无视——或者可能超越——现实的世俗规则的结构。虽然是一个人们可以实际触摸的有形实体，但它存在于任何人的统治之下，并且完全不变;不能以任何方式更改或损坏。它也不能从领域中删除，尽管现代许多人做出了努力。它总是处于任何新创造物的中心，如果一个人把物质放在离它很远的地方，它总是会移动到离最近的物体一公里远的地方，以与距离成正比的速度行进。

人们发现的最好的解决方法，在远古时代就被使用过，就是在建筑物和人们最终计划建造这个领域的地方之间留下一小块物质的痕迹，让它远离视线和头脑。然而，它永远无法完全消除。它总是在那里;宇宙诞生时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一个永远不会被遗忘的真理，只是暂时被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