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聿晟斟酌着开口说道:“其实,孤今日前去松风斋,是为了会一位红颜知己,昭懿到时候可别乱猜。”
“哦?不知那佳人姓甚名谁呀,竟引得我皇兄念念不忘?”柳望舒心下了然,开口调侃道。
“涂沅,礼部尚书涂洛溪之女。”柳聿晟缓缓开口。
随即柳聿晟又有些自嘲地说道:“不过是能说上几句话罢了,念念不忘倒是谈不上。皇家的人,最不该提起的,便是感情。昭懿,你既生在皇家,兄长便要告知你一件事,我们的婚事与命运向来不由自己做主,你也莫要轻易对人交付真心,否则到时候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柳望舒暗自心惊,自己不过是随意打探两句,实在是没想到柳聿晟会对自己说这些话,心中滋味很是复杂。
“公子,到了。”马车外的小厮很是机灵的换了称呼。
“走吧,我的傻妹妹!”柳聿晟转眼就挂上了笑,与方才有些悲戚的他判若两人。
柳望舒点了点头,跟着柳聿晟去了早先安排好的位子。
没过多久,便有一女子袅袅婷婷而来,目光中没有恭敬,反而满是疏离。
这一对儿,倒是谁也看不上谁!柳望舒弯了弯嘴角,低头品起了香茗。
涂沅见柳聿晟对旁边那位女子以妹妹相称,立马便想到了女子的身份,但见柳聿晟没有要点破的意思,便只是朝柳望舒微微颔首,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柳聿晟随意聊着。
忽地有一名小厮上前,在柳聿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柳聿晟眯了眯眼,看不出悲喜。
随后柳聿晟让柳望舒和涂沅在此先稍等一二,他正好碰见一位故人,去去就回。
柳聿晟去了好些时候,都没有回来,桌上的茶已是续了好几杯。
涂沅见柳望舒自顾自地品茶,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笑了笑,终是忍不住问道:“敢问小姐一人在沉思什么大事?先前你兄长在时,你便没有多说话,现下,更是安静了。”
柳望舒用手指摩挲着杯盏,兴致缺缺地开口说道:“我估摸着兄长怕是回不来了,涂小姐若是等得无趣,不妨先回家吧!”
涂沅摇了摇头,好笑地说道:“我的父亲利用我,我未来的丈夫猜忌我,小姐以为,我还有家吗?”
“那是你的事,我没兴趣知道。”柳望舒轻呷一口,关于这场婚事,柳聿晟和涂沅的确都是身不由己。可自己哪来那么多善心可怜她?
涂沅见柳望舒如此,说道:“我可不是求小姐可怜的。只是见小姐颇有眼缘,便想着和小姐闲聊两句。自己的出身,自己是无法选择的。自己的亲人,自己也是无法选择的。可是血脉不及陪伴。没有感情的亲人,血浓于水又如何?怕是都比不得一个外人。相信小姐是深有感触吧?”
“不错。”柳望舒轻嗤一声,这涂沅倒是比柳聿晟强多了,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涂小姐自己想明白就好。”
“是,亲人既无法倚靠,我倒不如选择一个可以靠利益维系荣华的外人。虽说我没有那么倾慕小姐的兄长,但相敬如宾还是可以做到的。”涂沅不甚在意地说道,仿佛说着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柳望舒怔了一瞬,柳聿晟在马车里说的话还萦绕在耳边,涂沅这番话又让自己陷入了深思。
情爱之事,自己根本没有想过,也没那个功夫去想。可今日种种,柳望舒有些迷惘了,柳容与也是因为利益才和母后在一起的吗?那母后还真是傻,为了一个男人抛弃自己的母国,真是不值当。
柳望舒稳了稳心神,抬起头来,浅笑盈盈地对涂沅说道:“这世上能真正嫁给爱情的女子有几个?这世上彻底拘泥情爱的女子又有多少可以与心上人相守到白头?曾经再浓烈的感情,都会被时光磋磨到索然无味。既然涂小姐有自己的打算,我就祝涂小姐和兄长能在平淡中找到自己的乐趣了!”
涂沅微微颔首,眼前这位帝姬,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可惜戾气太重。
背后一桌的一个人瞥向这边,朝身旁人窃窃私语:“哎,那是不是就是你说过的昭懿帝姬柳望舒呀?”
“是呀,她就是望舒。”对面的一位粉衣女子轻声说道。要不是看望舒今天有事,自己早就过去和她坐了。
“灵儿,不该提的名字,少在我面前说。”木羲和不悦地开口。若是让人听见灵儿直呼皇室之人的名字,怕又是一堆麻烦。
“要掌控这种女子,小爷觉得小木你还需多修炼几年!”祈风拍了拍木羲和的肩膀,“痛心疾首”地说道。
祈风虽说武艺不如木羲和,文墨也比不上陆离,但这听墙角的功夫,可一直是极好的。方才那位帝姬,也是个和木羲和一样的“恶人”呀!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就能好好说话?”木灵撇了撇嘴,有些无奈。
木羲和没有理会祈风和木灵,朝柳望舒的背影又望了一眼。
原来,她也有害怕的东西。除过她母后的死、她珺姨的安危,她还害怕她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