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燕郊太子对他这处的动向,了如指掌。妘疏对他并没有初次在酒家的直言不讳所表现出来的那般信任,自然会想要达成更深厚的羁绊。并且,越接近目标的人,越急切。
眼下书帖已寄,曜也携天子令抵达,青冥去燕郊龙焱军中教授技艺只剩一个目的——肖言琅始终认为,燕郊胡城皇朝将士中、龙焱军中必有青猊旧部。
就在曜抵达胡城的第三天,燕郊太子就派来亲随与车辇,接青冥入宫。肖言琅觉得好笑,还不如第二天就来,何必做这出拙劣的戏码。
肖言琅称病并不同行。他也确实病了,更有意放青冥独自前往。送走青冥,方裴扶肖言琅回房时,说,“这两日看殿下气色好了许多,心情也好了不少。奴才可算松了口气。”
肖言琅微微一愣,嘴上敷衍一句“是吗”,心中却是惊觉,原来这般明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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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曜到来,虽说有护卫之职,但除了初到时来拜见,曜几乎再没有出现在肖言琅这厢院中,赤怜更是完全不现身。肖言琅也不与之客套,更不去那片院中探访以示亲好。他只交待侍从尽心照料,不要缺漏怠慢便是。
肖言琅很清楚,这两大枭卫并非他以示亲近就能亲近的,刻意作为,反倒叫他们觉得自己是有企图。无论赤怜与曜待青冥如何,与他非敌亦非友。
宫门落锁前,青冥由太子亲随以车辇送回酒家。肖言琅算着时辰也知青冥该回了。
方裴来报,“冥卫求见。”
肖言琅微怔,青冥向来都是叩门而入。
“叫他进来。”
青冥入内,灰白盲眼垂着,简单回禀说,今日交手,不曾有招式熟悉之人。
此话听完,似乎只剩一句“知道了”便由得青冥退下。肖言琅沉默不说,青冥沉默站着。但肖言琅知道这样的僵持维持不了多久。
方裴在这时,悄然退了出去。
肖言琅道,“设法多与龙焱军中负有声名或威望的人交手。”
“是。”
从前青冥总不回话,也从不觉得不悦,有何不妥。眼下听一句应诺,反而叫他如梗在喉。
青冥侧身。
肖言琅急道,“站住!”
青冥站定,又朝向他。
然后呢。
肖言琅在心中长长叹出一声,他何时这样踌躇纠结过,变得不像自己。
青冥突然说,“殿下……好些了吗?”
话说得不那么干脆利落,肖言琅微微一怔,不自觉地抿嘴,莫明想笑又有些恼,索性不说话。
片刻后,青冥又微微低头,作势告辞。
肖言琅邪火一窜,抓起手边杯盏——
青冥忽然说,“殿——”
杯盏碎在青冥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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