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心情复杂的跟着父母进了主屋。
方媛被宁连城拥着坐在塌上,她拿着帕子不停拭泪:“玉儿再有两年便要及笄,她这个身份可如何是好?”
宁连城劝道:“媛儿别哭了,都怪为夫不好,未能让你再孕一子,待玉儿及笄,为夫便去宫里禀明,恢复玉儿的女儿身份。”
方媛闻言,眼泪更是如断线的珠子:“老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若不是我怯弱无能,巩嬷嬷也不会冒险生女称男。”
方媛本是前翰林学士方晋昌之女,性子温吞软弱,胆小怕事,平日里受后娘柯待,也不敢声张。
宁连城虽爱斗鸡溜鸟,对妻子可是十成十的好,这便使得京中有欲攀附富贵的人家,早早便把算盘打到他的身上。
当年方媛身怀六甲,上门的煤婆便是络绎不绝。
方媛陪嫁的奶娘巩嬷嬷每天看着府里往来不绝的煤婆,暗自担心自家小姐宁家少夫人地位不保。
方媛生女后,巩嬷嬷看着襁褓里的宁玉,咬着牙对外谎称宁玉为男孩。
小姐年纪轻轻,三年抱俩不成问题,到时候再生麟儿,把两个孩儿身份调换过来便成。
只是方媛生宁玉时落下了病根,直到宁府被封为安国公府,宁玉被老国公爷上了宁府宗碟,方媛的肚子也再无动静。
上了宗碟,便是府里嫡出的世子,便等于在宫里挂了名号,以后是要继承国公府的。
想要女儿恢复身份,便等同于承认宁国公府犯了欺君之罪。
方媛再如何心疼女儿,也不敢拿全府上下几百号人命去赌。
想到这里,方媛更觉愧对宁玉。
她上前一把抱住女儿,啜泣道:“玉儿,你本应是我国公府金尊玉贵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耐何偏偏要扮做那七尺男儿……”
这让女儿以后如何议亲啊。
宁玉被抱了个满怀,方媛的泪水很快濡湿了她的肩头。
两世为人,宁玉从没感受过如此真情实意的拥抱。
在苏媛沙哑抽噎的声音里,宁玉缓缓伸手回抱住母亲,她把头埋入方媛的颈窝,偷偷的吸了吸鼻子。
宁玉拥着方媛单薄柔软的身体,心头盈满从未有过的温暖。
她眨了眨晶莹剔透的眸子,故作轻松道:“母亲不必为此担心,玉儿并未觉得受了委曲。”
见方媛惊讶的抬眼,宁玉道:“能出去见见世面,女儿倒也觉得乐在其中。”
方媛闻言一怔,一时不可置信的看着宁玉。
宁玉见方媛如水的双眸怔楞的望着自己,她半真半假的笑道:“能一辈子做国公府世子,不拘守着后院一方小天地,女儿觉得如此甚好。”
话毕,她对方媛俏皮的眨了眨眼:“如此,女儿便能一直呆在爹和您的身边,侍奉您二老,岂不是更好。”
说完,她看了看同样怔楞原地的宁连城,便笑嘻嘻扯过方媛的帕子,温柔的帮她擦拭还留在腮边的眼泪。
方媛看着宁玉的动作惊愕不已,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甚至连哭都忘了。
往常这个时候,女儿只会抱着自己委曲的哭,今天怎会如此安慰起自己来了?
宁连城看着女儿动作,不禁老怀欣慰,他上前拥住妻儿,淡淡道:“我们的玉儿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