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正坐在榻上修剪花枝,闻言瞥了一眼自家女儿,淡然道:“又是你那昱哥哥惹得你不高兴?”
沈如心撇了撇嘴,拿脚蹭了蹭地面道:“母妃如何知晓,女儿是因何而来?”
淑妃将手里的花枝插入瓶中,歪着头打量了一瞬。
她似的很满意,拿起花瓶左右看了看,笑看了沈如心一眼道:“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做娘的如何能不知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沈如心咬着唇,慢慢坐到淑妃对面:“梁皇病重,昱哥哥欲要回国,父皇让我想清楚,说昱哥哥此次若是走了,便有可能不会回来。”
淑妃漂亮的眉眼微凝,她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道:“那心儿是怎么想的?”
沈如心垂下眼,小声问道:“母妃,你爱父皇吗?”
淑妃似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话语,忍不住嗤笑一声,又慢慢的摆弄起面前的花枝。
怕女儿等得急了,淑妃慢慢出声。
“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身为皇帝的女人,在这一片小小的天地里,天天等,日日盼着博爱的夫君,只疼惜你一人?!”
那样贪心的女人,在这吃人的后宫之中并不能长久的生存下去。
多数因爱生了妒,因妒生了恨,早早的便犯了大错,被贬去了冷宫,自生自灭去了。
更有甚者,至死都没能明白自己是因何而死。
淑妃想起和自己一同入宫的那群痴心人儿们,她们死的死,疯的疯,到如今竟是连一个也未能留下。
想起刚入宫时与皇帝蜜里调油的情事,再看宫里那一茬茬如雨后春笋般的美人儿、才人们。
淑妃便似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抿着嘴笑个不停。
身在帝王之家,有几人能有真心实意,又有几人敢将真情实意公之于众?
不过是一群追逐皇权的贪腐之人罢了。
一但触及利益,便是父母子女,也都可舍弃。
还好自己生的只是个女儿,如若生个儿子,还不知如今会被磋磨成个什么样子。
这便是皇家,真真正正的皇家!
沈如心看着母妃脸上熟悉的复杂笑容,眼泪夺眶而出:“母妃,既然您不爱父皇,当初为何还要嫁与他?为何还要生下我?”
淑妃将插好的花瓶交与紫娟,摆在桌前。
她伸手将天真的女儿拉到跟前,拿着帕子给女儿擦了擦脸。
温柔道:“母妃与你不同,母妃有家族亲长需要相顾,虽说你外祖父与你舅舅远在清河县郡,可年年从家中快马运来的青苹果子你可少吃了一点?”
沈如心摇了摇头。
那果子又酸又甜,饱满多汁,冬日里含一颗在嘴里,满口清香,最是解馋开胃。
淑妃看着女儿纯真的眼:“你与母妃不同,你是天盛帝最小的公主,也是最得你父皇宠爱的公主,你想要什么,便真可以拿来与你父皇说。”
看着女儿再次红了眼眶,淑妃叹了口气。
“母亲这一生别无所求,唯愿我的女儿能得偿所愿,将来有了自己的公主府,小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和和美美。”
她看了看沈如心,慢慢道:“如你昱哥哥那样无权无势的驸马,最是得你父皇心意,放心去求,你必会得偿所愿。”
沈如心垂下眼,不敢看母妃与自己相似的眉眼:“可我不忍心昱哥哥不能见他父皇最后一面。”
淑妃挑了挑纤细的眉,不忍心如沈元昌一样打破女儿珍贵的心意,只好淡淡道:“回去好好想想,什么是你最想要的,便向你父皇去求。”
沈如心流下泪来:“是,女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