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一路无话,祝乔歌气哼哼地拉着左逢忱,正信跟在一旁,土劫则牵着牛,远远跟着。
不消多时,三人便行至了一座正殿前,“贼婆,这宫殿可真气派,你娘住在这种地方,难不成是南洛皇帝?”正信笑道。
“你这傻子,一会进去见了我娘,可要老实点,我劝你学学你弟弟,装也要装得温柔点。我娘最讨厌你这种口无遮拦的莽夫,何况你也没什么本事,小心被撕烂嘴。”祝乔歌道。
“好好好,只要能治我弟弟的眼睛,你就算让我打扮成大姑娘,我也做得。”正信一脸鬼笑,身后的土劫田泽忍不住怒哼一声。
门口禁卫通报了一声,便引着三人入了那正殿。
这正殿内部,处处皆是木纹雕饰,正殿中心,五根柱子包裹着一片池塘,那池塘中一方土地上,立着一座大型祭坛,三个巨大的火盆正燃着烈火,噼啪作响。
祝乔歌领着左逢忱,一路走到祭坛前躬身行了一礼道:“母亲,我把他们带来了。”
左逢忱站在一旁,闻言也躬身向前行了一礼。土劫田泽将那青牛留在了门外,自己也迈步进了殿中道:“见过巫祝大人。”
只见那祭坛旁走出一道身影,一身火红华服,头顶火印云簪,脸上戴着一副和祝乔歌一样的花面具。“乔歌,是不是又惹你田伯伯生气了?”
祝乔歌吐了吐舌头,没有答话,巫祝转头又道:“你便是左逢忱?”
“回巫祝大人,正是。边上这位是我哥哥正信。”左逢忱恭敬道。一旁的正信闻言也正色行了一礼。
“把岳冰之被袭身亡的前前后后,说与我听。”巫祝淡淡道。
左逢忱当下便从抵达崇戈那日说起,如何给包子摊老板题字,师父又是如何与杨刑九对上,如何毙了岳冰之。
“你师父叫什么?”听了事情经过,巫祝问道。
“我师傅叫宇文虚中,自小便与我相依为命。”左逢忱答道。
“宇文虚中?”巫祝疑惑道:“可是擎穹剑宇文先生?”
“正是。”
“奇怪,一晃十几年,没想到宇文先生竟还在人间。”巫祝望着二人,陷入了沉思。
“娘,逢忱兄弟俩是好人,绝对不会干坏事的,我亲眼见过他为了救人挺身而出,当时竟吓得霍冲的马儿止步不前,我可从未见过那种坚定的眼神。”祝乔歌道。
“你还好意思说话?”巫祝语气严厉,似乎面具后面的脸上也有了怒色。
“堂堂南洛圣女,偷偷跑出去不说,竟要去占山为王打家劫舍,传出去成何体统!”巫祝厉声道。
“娘,这圣宫实在是太闷了,再说我也只是劫了岳太守的商队,劫了的钱都发给了穷人嘛。。”祝乔歌见母亲发怒,连忙拉着巫祝的手撒娇道。
“巫祝大人,圣女屡次三番放走这二人,不知该如何处罚?即便身至圣女,这规矩也是要守的。”田泽面无表情道。
“岳冰之当街遇袭身亡,确是大案。”巫祝道。
“但他与吴大人结党营私已久,圣皇已经不止一次要我查办他。原本念及他做这崇戈太守已久,根深蒂固,圣皇派了密探暗中收集他的罪证,静待时机。没想到机缘巧合下竟被宇文虚中遇上了。”巫祝拉着祝乔歌边说边走,到了左逢忱二人面前又道:“宇文先生本就嫉恶如仇,遇上了他,只能算岳冰之命数已尽。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土劫田泽眉头微皱,刚要出言,但见巫祝举起了手道:“吴大人的网也差不多要收了,到时候一起查办,便说岳冰之结党营私咎由自取,被朝廷密探暗杀便可。这坊间消息一放出去,百姓们有了谈资,这虚虚实实便不重要了。我一会便去见圣皇,想必这也是圣皇的意思。”
土劫田泽听到圣皇名号,当下只能低头颔首,不再多话。
巫祝看着眼前的左逢忱,自言自语道:“嗯。。虽然长相与宇文先生不太像,但是这温润儒雅的样子确比他强多了。”
左逢忱被巫祝当面夸赞,登时脸色一红道:“巫祝大人过奖了。。。我可比不上师傅的。。他的本领高,人又好。。”见左逢忱这副样子,巫祝笑道:“好小子,说了这么久,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乔歌的娘亲,也是南洛国五行劫之首,祝行禅。”
“乔歌。”祝行禅转头道:“虽然岳冰之这事与你无关,但你私自逃出宫去,占山为王,不论是不是劫富济贫,也是犯了宫规,你可认罚。”
祝乔歌低着头嗫嚅道:“女儿认罚。。。”
“很好,我便罚你安顿这两兄弟到你的宫中,等我治好了这小子的眼睛,你送他们走便是。”祝行禅道。
没想到这惩罚竟是这样,祝乔歌大喜道:“多谢娘亲!还是娘疼我!”说罢抱住了祝行禅的胳膊笑起来。
“逢忱,和我说说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祝行禅问道。
左逢忱当下便将当天的事认真复述了一遍。
“宇文先生可曾教授过你武功?”祝行禅问道。
“师傅只是教过我一门心法,教我修习练气,还闭了我的任督二脉,但并未教过其他。”左逢忱回道。
“嗯。。想必那心法便是游丝气的修炼法门了。”祝行禅道。
“巫祝大人也知道师傅的功夫嘛?”左逢忱奇道。
“傻小子,你师傅的名号,十几年前可是天下人人尽知。擎穹剑宇文虚中曾经一人闯入了当时东川国的皇宫,一人挑战三名圣树守,险些一剑刺死东川国君。”祝行禅道,
虽然从左宗望的信里听闻过一些,但此刻听到刺死东川国君之时,左逢忱还是大吃一惊,忙问道:“那。。师傅他刺死东川国君了吗?”
祝行禅略一停顿,又道:“这些往事说来话长了,宇文先生与那东川国皇后本是青梅竹马。可惜皇室婚姻根本由不得个人喜好。皇后沈昀最终还是嫁给了东川国君陆程。”
听到东川国皇后的名字,左逢忱登时惊得面色动容,‘师傅石板上的昀字。。原来便是母亲嘛。。’,左逢忱心中所想,愈发困惑了起来。
“宇文先生文武双全,乐善好施,但唯独过不了情这一关。当年他武功盖世,为了心中爱人,独自一人杀入了东川皇宫。当时的场面,确是惨烈。。。这些往事已过了许久,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祝行禅一连说了许多,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