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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秃驴真的太狗了,真的。
梅淮安气喘吁吁望着眼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巅,几乎要打着赤膊抹汗。
他以‘国务繁忙少帝劳心’为理由,为了国之生计出宫来请摄政王回朝,百姓们自然支持。
这样就没人会在背后议论——
少帝刚登基就出去游山玩水了。
贺绛跟陈香各自领兵护行,一行人约有七八千的兵甲,高头大马骑着,精美鸾驾坐着。
他们从长安城后方一路向东行驶,顺利在寒翅的指引下来到孤峰山。
但是此刻.....
战马和马车全都上不去这座陡峭的高山,必须弃马弃车!
一行人站在山脚下都傻眼了,上面那位还真是会找地方啊。
贺绛仰头看着根本瞧不见峰顶的巨山,累挺且闹心:“皇上,这咱怎么上啊?”
“他怎么上,我就怎么上。”梅淮安一点怨言都没有。
抬手解了玉腰带,把贵重的明黄色龙袍外衫脱下来丢进马车里,扭回头吩咐。
“留一半人守着马和行李,其余随朕轻装登山,除了水和食物什么都不要带,走!”
他只穿着一件黑绸底衫,把下摆掖到腰间,不等陈香往他腰上系保护绳蹿着就出去了!
贺绛跟其他人也都快速脱掉盔甲,轻装上阵。
来都来了,是一定要把人接回去的。
且前面少帝英飒的背影跟打了鸡血似的,根本不知道累,已经蹿上去十几米远了。
这等于是,他们得在五月底的天气顶着恶毒大太阳爬上一整天!
“爬!”贺绛吼了一声。
一行人以散开的方位,从山体四面八方往上爬,活像是攀登大树的蚂蚁群。
开始爬的时候天还没大亮,等到山腰处休息啃干粮的时候。
时间已经是午时了。
这座山太陡峭,半腰处连树木都很少见,只能瞧见长在缝隙里的野草。
贺绛背靠大石头坐着,满身都是汗湿,石头上坐着同样汗湿的梅淮安。
贺绛擦了把汗,忍不住埋怨:“我到现在都不懂他为什么要走,你又为什么不急着找他,还有,呼,为什么要叫我们爬山.....这不活活折腾人吗!你俩到底在玩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他在山上我便登山,他在水里我便趟河,总之翻山越岭也是要找到他的。”
梅淮安仰头灌了几口水,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那位,笑容比毒辣的阳光更灿烂。
贺绛脱口而出:“既然你早知道他在这儿怎么不早点来找?”
“因为他跑了。”梅淮安眯眼望着山巅,轻声念叨,“....我就不找,就让他自己住在山上晾着他,让他想死我了却抹不开面自己回来,折磨他。”
敢离开就得承担无尽思念的煎熬,铭心刻骨记一回,下次就不敢离开了。
但他晾着贺兰鸦的举动,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其实原本计划是晾人一年,等到他下次生辰的时候再来接回贺兰鸦。
但.....没忍住,提前来找了。
毕竟这半年里,他真是想疯了那个人。
“哎?”贺绛不理解,“那他既然盼着你来找,为什么不提前下山等你接他啊,他要是提前下山不就不用.....”
折腾这么多人呼呼爬,简直是魔鬼!
“因为我没早些来找他,生气呢。”梅淮安越聊越按捺不住想见到那人的心,兴奋到直接站起来,再次动身攀爬,“我要去哄他,我太想他了.....”
“你想他?”贺绛在后面追着问,又瞪眼,“你想他你不早点来找他!!”
“这个问题刚不是回答过了吗,你话真多,赶紧爬!”
“?”
什么时候回答过了?
贺绛被绕晕了,停下脚步喃喃盘算——
“他会故意折腾他爬山,是因为他没急着来找他,他不急着找,是因为要惩罚他离开,那他离开....找....还是不找....嘶,什么啊,这俩人.....”跟有病似的。
“爬这么快,等等我!”
他快跑几步过去赶上梅淮安,兄长不在,他得保护少帝呢。
“......”
总算是在日落之前,一行人到达了山顶。
山顶有座不大不小的庙宇,环境不算破败,能看出房屋是近期刚修缮过的。
棕红色的庙宇墙壁,门前挂着‘玉清庙’三个大字匾额。
陈香正要扭头叫人去敲门,就看身侧有道黑影竟然还能有劲儿,冲着过去一脚就踹开了庙门!
砰。
庙门大开。
院子里有一只两米款的黄铜高脚香炉,焚烟袅袅。
殿中能瞧见金身佛像,周围空空荡荡没有其他僧人。
透过香炉白烟......
身穿素净白衣的佛子,坐在殿中蒲团上背对着身后所有人,正缓慢敲着木鱼。
“咚,咚,咚......”
梅淮安喘着气抬眼瞥过去,呼吸都要停了。
耳边听不见外界的所有喧嚣,只剩下一声声沉闷悠扬的木鱼。
贺兰鸦闭着眼睛,听见大殿的门被关上,紧跟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下一瞬——
有人带着猛烈思念扑到他背后,将他抱了个满怀!
抱的特别紧,手臂汗津津的圈在他脖颈上。
被汗蒸过的龙涎香里,裹着少年身上蓬勃洋溢的气息。
相见时要说什么话,要有什么表情和动作,两个足智多谋的人都在心底打过无数次草稿。
他们在心底盘算的很清楚啊,重逢时要怎么游刃有余的拿捏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