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楼非夜有时候甚至觉得,可能这一辈子都找不到司予了。
每当这个念头闪过,便觉窒息般的难受,犹如独自一人在深渊之中打转,看不见任何出口。
不管白天赶路多累,夜里他也难以入眠。
这般辗转奔波,几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冬末,临近新年的时候,楼非夜又去了一趟九宗山。
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大雪,山中白茫茫一片,苍凉冰冷。
穿过那片树林,踏过结了冰的湖泊,楼非夜怔然停住,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茫茫雪地里,竟然有脚印!
零碎的脚印从破败成废墟的旧屋院子里出现,一直延伸到后面的山坡……
楼非夜呼吸骤停,幽深的眼眸中一瞬间迸发出激动的光芒,连忙朝山坡的方向奔去。
很快,在山坡上低矮的坟包前,楼非夜终于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影。
那道单薄消瘦的背影静静立在坟前,一袭白衣几乎跟周围的冰雪融为一体,更像一抹缥缈的孤魂,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楼非夜快要冲出口的喊声硬生生咽下,他连呼吸都屏住了,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直到真切地将人抱住,楼非夜心中那股怕他是虚幻的惶恐情绪才慢慢散去,他低头埋在司予肩头,深深吸了口气。
“司予……”
这大半年来,楼非夜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可真找到了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想牢牢抱紧他,以免他又趁自己不注意跑了。
司予被他抱住时,浑身僵硬了一瞬,然后颤抖着慢慢柔软下来。
寒风吹拂过他无措茫然的脸庞,吹红了他眼角。
“阿夜……”司予嗓音沙哑,恍惚又欢喜,“你怎么……”
沉默半晌,楼非夜稍微平复下情绪,将他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
冰天雪地里,司予依旧穿着单薄,楼非夜抿紧唇,解下斗篷披在他身上裹紧。
“天这么冷,为什么不多穿些,要是冻出病来怎么办?”
司予垂下眼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寒风中轻颤,只是这么一句话,他泪水禁不住滚了出来。
楼非夜抬手替他擦掉泪痕,苦涩又嘲讽了笑了一声。
“为什么要哭?司予,看见我就让你这么难受吗?”
这嘲讽,更多的是嘲讽他自己。
“这几个月里,我四处找你,没想到你决定离开的时候,也可以这么决绝。若是我今日没有在此找到你,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见我了?”
司予轻轻摇头,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眸,怔怔地看着楼非夜,仿佛在看一个他不敢触及的美梦。
“阿夜不是向那个人许了愿吗……让我忘记你,这样就能清清静静的分开。”
司予伸出手,快要抱住他的时候,却又缩了回去,顿了一下,轻颤地握住楼非夜的手臂,将他推开。
寒风把司予的脸庞吹得冰冷苍白,他沙哑的声音颤抖地飘散在风中。
“……你走吧,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