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的名字从陈斌口中说出,让江荔抬眼看向他时,深深皱了眉头。
“我不想见你。”
霍资昭忙着公司事务,加上江荔拿孩子的事威胁他,所以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她暂且得到了喘息。
可现在陈斌出现的时候,江荔从心底泛出的厌恶,并不比见到霍资昭时少多少。
江荔看着他替她关上车门,然后绕过车头再坐回驾驶座,陈斌脸色凝重,系安全带的时候不忘瞥向车内后视镜。
他好像从江荔脸上看出了什么,面露难色。
“江小姐,你瘦了很多。”
这话来得稀奇,引得江荔皱眉,这才向他看过去。
她没有说话。
“重要的东西,都带上了吗?”陈斌又还是看了她一眼,发问。
江荔笑得无力,“他终于坐不住了?”
霍资昭身上的罪行累累,早晚会有这一天,但她好像要因为他的垂死挣扎,承受些什么。
至于去哪儿,她不想关心,也没有力气关心。
她现在就像被折掉双翼的鸟,想飞也飞不起来,更别提与他们对抗。
天清气朗,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压抑,江荔看不见高悬在头顶的暖阳,更看不见车子驶向的方向,当然还有把着方向盘手心发汗的陈斌。
他每每从前方收回的目光,都落在了车内后视镜上,注意看江荔脸上的神情,投来复杂的目光。
“江小姐,我带你逃出去。”
江荔心绪低沉,昏昏欲睡,在夹杂着发动机的声音中,她恍惚间听到这句话。
这话音消失,却渐渐在江荔耳中清晰,她眼皮抬起,眼中似有闪烁。
陈斌有着和苏怀清相似的清瘦身型,但这反而让江荔心里涌出不快,想到那天的事。
“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眼皮又垂下。
她眼里无神,头靠在一侧车窗。
车子依旧行驶,两人也没有再交流。直到,一段手机铃声响起,锐利得撕碎了车内沉闷凝滞的空气。
江荔倦怠地掀起眼帘,瞥向陈斌,见他接听了电话,索性又闭上了眼。
汽车行驶发出的低鸣,以及窗外的风声,催得她发困,只觉得眼皮沉得厉害。
睡梦中,她好像看到了一束白光,然后倏地传来一阵连续性的撞击声,由于身体惯力,她猛地往前倒去……
疼痛欲裂,混合着刺耳的撞击声和救护车、消防车鸣笛声,她被人抬上救护车时,已经疼得睁不开眼睛,只恍惚感受到眼皮上有液体淌过,冰冰凉凉的,又有种灼烧感。
“女士,怎么样了?女士?”
车声人声混杂,而江荔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完全失去了意识。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阳光透过车窗玻璃照进来,她忍着强光睁开眼,水泥灰色房屋,一座连着一座,墙壁上了浅绿青苔,阳光照在上面,锃亮油光,破败中多了点生机。
这是二十年前黔州老区的房屋,小时候和爸妈就挤在这样六七十平米的小屋里,后来拆迁搬走,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而且因为当时年龄太小,都不怎么记得清。
这个梦很长,她好像一直都在梦里,看着那些房屋逐渐被晨雾隐去,最后都只剩白茫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