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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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
今天是个有点特殊但又没那么特殊的日子,我让所有人都贴上了红纸,当然,他们并不理解,但没关系,我用的是你的名义,我想你应该不会生气。
有点好笑,我刚提出这件事的时候,神殿里的老不死表达出了激烈的抗议,他那抖动着的三只大扇子似的耳朵活像是下一秒就要扇裂桌子,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好在桌子是活的,它挪动着换个地方,又能完完整整地长出来,我觉得它很可怜,准备明年给它升点薪水,平日里再给它多浇点水。
然后是第二个慈祥的老不死表示抗议,他显得聪明多了,抚着他蠕动着的触须,字斟字酌地向我提出改进意见——他说红颜料不够,可以拿血来染。
哈——我不得不说,让他执掌文字和知识的权柄,应该是你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我很喜欢他,每年都能看到新乐子,太有意思了,我想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会把你的神殿掀了,三天掀一次。
我答应他了,多绝妙的提议啊,乱七八糟的信徒那么多,叫它们贡献点身体部位乃至献上整个自己也没问题吧?
可惜第二个老不死没想到我会答应,呆滞地揪下了自己的触须,不稳定的下半身粉碎成无数文字又重新长好——我的意思是,“文字”很喜欢他。
好吧,我其实是想说,他居然觉得我是个好人呢。
太好笑了,我在他眼里,居然是个庇护信徒、憎恨鲜血杀戮的人吗?真荣幸呢,我决定今年,哦不,明年,不找他那些附属的麻烦了,找来找去也没什么意思,总是杀不尽。
接着是第三个老……不,年轻人呢,战战兢兢待在位子上,不敢多看多想多说,你怎么会垂青他?是觉得他的信仰很虔诚么?好吧,那我承认我一点都不虔诚。
我质问他怎么想的。
可怜的年轻人说不出话,喃喃的发出无意识的疯语,漆黑的鳞片爬上他的脸颊,哈,他终于正常了,他在痛哭流涕的向你祈祷呢,真可怜,他好像不知道□□从不诉求信仰。
后来的没什么意思了,你知道的,他们总喜欢唱二重奏,嘴上说着恭顺心里写着惧怕,他们怕我,期待我早日被你厌弃,早日跌落神殿之巅——
嗯哼,谢谢他们,我比他们还期待。
总之,最后,我说这是你的意思。嗯,我知道你没有说,没关系,我帮你说,你不介意吧?
他们没意见了,他们也开始痛哭流涕的向你祈祷了,好好笑,第一个老不死甚至诚惶诚恐的把他钟爱的扇子耳朵都砍下来了,流的血是蓝色的,我不喜欢。
……那应该是蓝色吧?我有点记不清蓝色是什么样子了。
不过,我记不清的东西太多,也不差这一个。比如说,我记不清这是我为你工作的第几年,也记不清我的名字,当然,也没有人在乎我的名字。
他们都叫我大祭司,叫我神的祭司,叫我□□的眷者……这些称呼都远比我本身的名字更能精准地指向我、描述我。
我在想,有点可悲呢。
啊,对了,最近他们在整理纪史,不知道谁是带头的,也许是世界海钟爱的那几个孩子?总之,他们要为你写神话,写圣典,写规矩,定下明确的阶级之分,他们还要把我写到这阶级的最上面,忐忑不安的问我合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