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裴令嵇许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眯着眼冷冷将视线扫过来,“别以为是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一炷香后我就会走,收起你那些登不上台面的心思。”
虞枝原本还心怀警惕,眼下听言却不由失笑,不止是笑裴令嵇,更多的是笑她自己。
若是放在之前,她确实对他存着企图心,为了能让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瞬,为了所谓的香火延续,前世的她可是使劲了各种法子。
甚至是一些上不了台面,连她都不耻的法子。
然而事与愿违,裴令嵇不但没有对她心生一丝好感,反而生出了更深的厌恶。
今世,她不会再有这些虚妄的执念,她要为自己好好活一次。
但眼下裴令嵇还不能离开裴府,上一世,陈惠锦便是在裴令嵇离开府中之后,一步一步蚕食鲸吞裴府的势力,并暗中对老夫人下毒手。
今夜,是劝他留下的最好时机。
“裴公子。”见裴令嵇似乎有了想要离开的意思,虞枝忽然出声唤道,然而她语带疏离,神色亦是淡淡。
裴令嵇听见这个称呼微微愣了一下,他眉宇微叠,将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是要看穿这个女人究竟想耍什么把戏。
虞枝缓缓起身走下了床,在离裴令嵇几丈远的地方坐了下来,才开口说道:“接下来虞枝说的话,可能会叫裴公子觉得荒唐、不可置信,但虞枝斗胆请裴公子听下去。”
她没给裴令嵇插话的机会,继续说道:“昨夜,我做了一个梦,与今日成婚所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连梦中人说的话,都与今日所有人说的一字不差。”
裴令嵇听得心生不悦,掀唇讥道:“你是想说,你的梦境成真了?所以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接下来要说的,正是这其中关系,裴公子还请耐心一些听我说完。”
虞枝见他手指点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样子,也并不很在意,她重新捋了捋思绪,说:“我在梦中还梦见裴公子你与我成婚的第二日,也便是明日,便会赶回郢东,弃“我”而去。”
她不出所料地看见裴令嵇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微微凝滞住,心中暗笑,只听他眉梢挂上冷意,望向她的眼神里充满凉薄,“所以你今夜就是想说这么一番四六不着的话来劝我明天留下来,好继续在祖母面前,做一对貌不合神亦离的所谓夫妻?”
裴令嵇语气森冷,“我不管这种消息你是使了什么手段,又是从谁那里打探来的,但是我警告你,我最憎恶的便是别人妄想探查我的行踪,若是有下次,我绝对不会轻易饶你。”
他说罢,重重摔袖就要离去,虞枝却只淡淡道:“若我告诉你,我在梦里还梦到了在你离府之后,老夫人会被奸人所害,命不久矣呢?”
男人离去的背影遽然僵住。
“……你什么意思?”裴令嵇声色之中压着怒火,他转过身,眼神冰冷如刀,一寸寸在虞枝的身上刮过,目光直逼她而去:“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男人仿佛一只随时准备狩猎的隼狼,下一刻便会急追而上,钳住她的脖子,将她的呼吸全部攫住,直到从她的口中听到他想听的话为止。
这样的裴令嵇,饶是重活一次的虞枝内心都禁不住地战栗,她后舌壁微微有些发紧,强逼自己镇定,声音稍稍变调地说道:“在梦里,一个身上佩戴着银色莲花香囊的女人,将一碗药灌进了老夫人的嘴里,老夫人喝下药后……便……”
虞枝舔了下发白的唇瓣,“便千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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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虞枝早起要去给老太太奉茶,方才睁开眼,便听见外头一阵嘈杂的说话声。
“大少夫人这帕上怎么没有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