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为两人添茶,虞枝则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公子。
此人看着文质彬彬,如若不是身上若有若无地散着一股药香,恐怕会叫人以为他不是个大夫,而是个书生。
林弈秋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虞枝还没开口,他便先说道:“虞姑娘,在下听陈伯说,你在问关于濯心草的事?”
“正是。”虞枝微微凝目,问说,“不知林公子关于濯心草,知道多少?”
“这濯心草乃是古医书上用来治疗体虚气短的一味药材,但因其性质很容易与其他药材药性相冲,损害病人的身子,所以渐渐不再常用,后人多以另一种性温的草药代替,虞姑娘为何会问起濯心草来?”按理说,面前这位虞姑娘不像是通药理的人,她又是从何处得知的濯心草呢?
虞枝听了林弈秋的话,面色有些许凝重,前世,张钊祖对老夫人的诊断便是体虚之症,他开的那些方子也是用来治疗体虚的。
难道陈惠锦便是借着给老夫人治病的名义,指使张钊祖在老夫人的药里加入濯心草,就这样一日一日,一点一点地将老夫人害死的吗?
虞枝不觉用力咬着唇,想起前世老夫人虚弱枯槁的面容,心底的恨意步步升腾。
“少夫人……少夫人!”绿袖见虞枝神情不对,低声将她唤醒。
虞枝这才回神,松了被自己咬得发白的唇,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她嘴角扯出一抹疏淡有礼的笑意,“林公子,今日多谢你前来为我解答疑惑,若是我日后再有这方面的问题,可以再来请教你吗?”
“下次便来诚医馆吧,若我不在,便让陈伯转达,这船上的晃荡在下可委实受不了。”林弈秋微微摇头,样子苦恼。
虞枝笑了,嘱咐船夫回程,谁料刚到隔岸边,虞枝便听到外头一阵嘈杂的声响,说话声、脚步声,错落不绝。
她微微蹙眉,心道,怎么外头一下变得这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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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呢?”
岸边,裴令嵇临岸立着,面上压着风雨欲来的阴沉,下颌的棱角坚冷似铁,声音亦如同寒冰,带着迫人的威压。
“大少夫人就在那条船上!奴婢看着那个男人上了少夫人的船的!来了来了!船过来了!”
一旁的碧莲像是生怕别人听不见裴家的丑闻似的大声叫唤道:“原本夫人还不让奴婢告诉大少爷这件事的,说少夫人不惜抛弃自己的家人,宁肯背上个自奔为眷的坏名声也要嫁给大少爷,想必是爱惨了大少爷的,怎么可能和别的男人私会呢?”
“可奴婢觉得,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少夫人清清白白的,自然不怕别人的闲言碎语,而且……而且没准是那个男人强逼的少夫人也不一定呢?”
见裴令嵇脸色越来越阴沉,碧莲心中暗笑,脸上尽是得色,这下子那个虞枝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吧。
谁料下一刻,她脸上突然被重重打了一巴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掀翻过去,碧莲捂着自己此时已经一片火辣的脸,含泪委屈道:“大、大少爷......”
裴令嵇冷声斥道:“大房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二房的丫鬟来嚼舌根!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