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寿堂。
春知提着刚泡好的热茶默不作声地给太夫人和侯爷续上了第三杯。
赵琴趁着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偷偷揉了揉已经跪得又痛又麻的膝盖。
转眼扫见跪在她旁边摇摇欲坠的崔莹怜,膝盖上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母亲,怜儿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您看……”沈奕抿了一口茶水,到底没忍心再等下去。
太夫人“哼”了一声,手上的茶杯重重地搁在矮几上,“都起来吧,省得有人在心里头怪罪我呢。”
“谢太夫人……哎哟喂……”
赵琴闻言,也顾不得这句话的真假,立马就想站起身来,奈何腿上使不上劲了,又堪堪落了下去。
此时狼狈地跌倒在地,倒有几分滑稽。
就连愁眉不展的沈奕也忍不住用手抵了抵唇角。
太夫人就更不用说了,一边含着笑,一边嗔了跟在赵琴身边的丫鬟一眼,“还不快把姨娘扶到椅子上坐下,在这儿丢人现眼的。”
那丫鬟这才慌忙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崔莹怜却始终未动分毫,只那惨白的脸色不难看出她撑得很难受。
太夫人最见不得她这个样子。
虽面上对她恭顺有礼,骨子里却从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过。
哪里都不像是个安分的主。
“你看看,不是我这老婆子在为难她,是她在为难我啊……真是家宅不宁啊……”
太夫人摸着胸口显然是气极了。
沈奕忙站起身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母亲消消气,您若病着了,那便是儿的不是了。”
说着话,他又低声叹了一口气,“唉,都怪儿昨日贪酒,这才惹出这一堆破事来,回头我就让他们把那酒全部毁了去……”
太夫人一怔,眼尾睨了他一眼,也只堪堪扫到他放在身侧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你少打那酒的主意,这刚酿好的香栾酒,我还没尝上一口呢。”
沈奕一笑,“那行,回头我让他们给您送过来。”
太夫人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垂眸扫了一眼此刻嘴唇都有点发青的崔莹怜,冷声道:“还不起来,是想让我这个老婆子亲自扶你吗?”
崔莹怜身体一震,异常艰难地动了动腿,却无济于事。
玉琦立刻招呼着两个小丫头连拖带抬的把她挪到了椅子上。
赵琴突然就觉得自己不是最丢脸的那一个了。
什么当家主母,在太夫人面前,人人平等。
“三千那丫头虽做了些蠢事,但也是为了你,你本不该责罚她。
如今她既已出府,那便让她在府外过上一段时日,这段时日的月例就不用给她了。
等她过一段苦日子,让她好好学学规矩,这事就算过去了。
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太夫人,这……未免太……”赵琴撇着嘴,有些不服气。
沈奕一个眼神扫过来,她也当没看见。
“谁知道那院子里有什么,说不定里面什么都有,她就算不用月例也过得好好的呢,这算什么惩罚?”
“那院里什么也没有,赵姨娘若不信,便自己搬进去住如何?”
一直未开口的崔莹怜这时候却强硬了起来,看着赵琴的目光冷冽而轻蔑。
赵琴还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目光,不免怔在了当场,有些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