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持一柄开山巨斧,那巨斧比车轮还大三分,但对于大树而言,只是够用而已。吴刚见有人走近,便停下来,将巨斧杵在地上,斧刃向外。吴刚并不认识菩提祖师,便喝道:“哪里来的鸟人,耽误爷爷砍树,快滚开。”
吴刚言语村俗,菩提祖师却不恼怒:“我听说桂树疯长,前来看看。”
“看看,就你个白脸小子、酸腐秀才,能看出个鸟来?!”吴刚把巨斧一横,准备砍树。
菩提祖师见那把巨斧刃口雪亮,斧背却有些斑驳。便向前一步说道:“吴将军,我可否看看那把斧子?”
吴刚眼见刚刚砍开的树干有合拢的迹象,着急砍树,便猛地将巨斧的斧背砸向菩提祖师,口里却喊着:“好,你看。”吴刚肌肉发达、膂力强健,斧子一砸,有劈山断岳的力道。
菩提祖师袍袖一摆,便定住了斧子。袖中食指在斧头上一弹,铮地一声。那吴刚只感觉手臂酸麻,虎口震疼,手中巨斧早已到了菩提祖师手中。
祖师一手掂了掂斧子,又弹了几下,笑着问道:“吴将军,你天天斫树,斧上为何会有锈迹?”
这柄巨斧,乃是盘古亲手锻造,是把神兵利器。吴刚深知,天界神仙中能够驾驭它,寥寥可数,自己也是机缘巧合,才能使用巨斧。
见对方如此厉害,吴刚心生畏惧,立即恭敬起来:“法师,这铁锈是最近才有的。我也不知道是何故。”
“吴将军,那么最近你是不是砍树更加用功,而铁锈生得却更多了?”
吴刚惊奇地瞪大眼睛,觉得眼前这位白袍仙长,真是神通广大:“大法师,您怎么知道的?的确如此。”
他忽然心想:是不是太阴星君透露出去的?应该不是,她不知道神斧生锈的事。
“那桂树最近的树汁应该特别多,你砍起树来,更费力了吧?”
“是啊,我最近砍树特别费力,却没有啥成效。树汁是否增多,没注意。”
菩提祖师笑了笑,三指拈着斧柄,一斧头劈向桂树。那桂树有个枝丫,圆径足足有六丈粗细,被齐刷刷砍了下来。
只需劈了一斧,便令吴刚看得心悦诚服。
祖师一指那断口处:“吴将军,请看这树上的断口处。”
吴刚伸长脖子,仔细看那断口,只见断口整整齐齐,从树体里伸出透明的汁液,很快布满了断面。那些汁液慢慢地汇集到断口下沿,开始吧嗒吧嗒的滴了下来。
果然是汁液增多,吴刚的舌头伸得老长,哪里还说得出话。
“吴将军,我借些铁锈用用。”菩提祖师也不等吴刚回话,将神斧的斧柄向地下一戳,那斧柄便几乎没入地中。他取出一方手帕,铺在地上;那手帕恰好绕斧柄一周。
吴刚在一旁好奇地瞅着,想看看这位仙长要玩什么花活。
菩提祖师立掌如刀,沿着斧背自上而起,劈削而下。一阵刀剑相互砍斫的叮叮喳喳,刺得吴刚两耳生疼;几道电光石火在神斧上燃起,晃得吴刚两眼发蒙。
等吴刚静下心神细看时,菩提祖师已经将手帕收起来了。他走到吴刚面前,抱拳行礼道:“感谢吴将军厚赠。”一转身去了。
吴刚仔细端量神斧,它通体雪亮,刃口寒气逼人,哪里还有半点锈迹。吴刚心情大悦,伸手提斧,不料斧子纹丝不动。双手去拔,恰如蜻蜓撼石柱一般。
吴刚忽然记起来,桂树下的土地坚硬可比玄铁金刚。如今斧柄插入地下数尺,与这玄铁般的土地融合一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的。
吴刚四下张望,哪里还有那位法师的身影?情急之下,抬头高声呼喊:“大法师,您开恩呐,我的斧子,我的斧子……”。
他连连呼喊,却没有回应,想出口咒骂,又实在不敢,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头犹如泄了气的皮球,垂了下去。
耳中忽然响起那位法师的声音,十分柔和,慢慢地从远方传来:“吴将军,还你神斧。”
那柄神斧,扑的一声,从地中跳了出来,斧刃向外,斧柄便横在了吴刚面前。吴刚双手紧握住神斧的斧柄,生怕那位法师突然想把神斧抢走似的,口中不断念叨:“多谢大法师,多谢大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