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从淅淅沥沥到哗啦啦。
我们仨从白天找到黑夜,已经渐渐远离市中心。
车子中途还加了一次油,行驶到省道界碑处。
前面就是路口,我开着车,程树坐在副驾驶,程橙坐在后面,俩人一人手里一张地图。
谁也没说话,只有雨水淅沥沥,和雨刮器机械的摩擦声。
省道笔直向前,左右各有一条小路延伸到乡野。
程橙左右看了看,从兜里摸出一把不知名粉末摊在掌心,手指划了几道,指着左侧说:“徒儿,去那边。”
我翻白眼,以前起外号,叫小远子,忍了。后来叫小徒弟,咱也忍了,现在可好,改成徒儿了?我是不是还得给你找匹白龙马?
得,师父说去哪就去哪吧,反正能掐会算的是她不是我。
刚准备转向,突然幽幽的歌声从耳畔传来,丝丝入魂。
我一哆嗦,急踩刹车,仨人全往前冲了一截。
汽车里,森冷的气流在回转,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感受得到。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程橙的哀嚎。
“啊!好痛,你个死孩子,是不是想欺师灭祖了!”
她拍了我手臂一巴掌。
我冷汗淋漓,完全顾不上怼她,只扭头看了看隔壁的程树。
程树也是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听到了?”
我点头。
他的眼神很可怜,孤独弱小又无助。
“你觉得能帮的了我吗?”
他问。
我深吸口气,回头看看发疯的程橙,正摆出师父的架势要揍我一顿。
裂我我也要说,这个时候出现歌声,应该是庞娟想说不要往左,要往右吧?
“等等,我听到了!”程橙忽然瞪大眼,左右张望,竖起耳朵听,“往右!”
我打了一把方向盘,变了车道向右拐去。
路越来越荒僻。
从泊油路到水泥路,又变成黄泥路,行驶到最后,是一片荒草地,完全无路可走。
我们停车步行,本以为庞娟的歌声会继续给我们指引,谁晓得并没有。
歌声在停车之后,戛然而止。
她手里则是端着托盘,托盘里是随手抓的一把泥土,泥土拱成个尖堆,插了只香。
嘴里念念有词之后,就指着香烟飘走的方向说:“往那边走。”
怪就怪在,风是吹向另一个方向,烟逆风而动。
我们啧啧称奇,跟着她走。
来到草丛深处,原来下方有一条浅浅溪谷。
谷壁上,有几个废弃的排污管口。
我愣了一下,还真是这里。
“徒儿,下去看看吧,也不深,我拉着你。”
我往下一看,的确不深。
可管口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咋弄?
程橙还真有办法,办法就是让我和程树把腰带都解下来打个结做牵引绳……
我特么!!
服了!
无论如何,已经走到这一步,找找看吧。
就这样,他俩拉着一头,我拉着另一头,慢慢爬下去。
好在也不深,总共3米左右,就是杂草丛生,看着危险罢了。
一共三个管道,前面两个都是干净的,除了泥沙就是小动物的腐尸,要么就是杂草。
到了第三个,我愣住了。
第三个管道出口,一个白森森的颅骨卡在出口一角,旁边堆满了泥沙。
颅骨的眼睛45度角冲着天空,一棵小草昂扬地从它眼窝钻出来,生机勃勃。
我倒吸口冷气。
虽说见鬼见了也有那么多了,可真刀实枪地见这玩意儿还是第一次。
有怪莫怪,死者为大!
我忍不住低声念叨着,准备告诉他俩找到了。
突然,一阵风起来,冷飕飕的。
“寻寻觅觅,在无声无息中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