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一个身着青灰色布衣的少年从神祠破旧的房梁处轻身落下，这少年看着只有十七八岁，面容还算清秀，他环视了一圈周围后便往门口方向走去，似是想要关门，然而下一秒，身后蓦地闪出一道寒光剑气凝着杀意朝他击去，他侧身一躲，看到了身后凭空蹦出的四个人，或者是，是一直潜伏在外头的四个人。

“你好呀！”

“你们是谁？”少年寒声问道。

“《现世妖谱》有载，传闻千年前，有一位轩辕氏匠人受人所托为一座女娲神祠打造两只青铜香炉，匠人为显虔诚特地以自己的血和就打造，两只香炉就这样供在女娲祭台前受尽人间香火，八百年后两只香炉竟凭着这凡人供奉给女娲娘娘的香火修炼成了人身。

然而有一只香炉比较顽皮，修成人身后到处闯祸，百年前被逍遥派第三代掌门收伏，另一只香炉知晓后便冲进逍遥派想要救走它的同伴，最后它成功了，只不过自己付出了魂飞魄散的代价。随后那只逃走的香炉不知所踪。”

梧樛说完后停顿了须臾，意味深长的看着这少年，悠悠道：“那只逃走的小香炉，可是你呀？”

少年面色冷峻，瞳仁里闪烁着戾气，冷声质问道：“所以你们是逍遥派的人？”

梧樛颔首：“所以你的同伴已经付出了魂飞魄散的代价，你为何还这么顽皮去捉弄凡人呢？还是几个可怜的小乞丐。”

梧樛的话像是化作了一桶油，自少年的头顶上淋下，浇得他顿时怒火冲天，“我没有！是他们欺负我在先，我好好的在祭台上打坐，他们却把我的真身从祭台扫下去，又踹来踹去，我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凭什么说是我欺负他们？！”

说着，他双眸竟泛起了一丝水光，声音也变得有些涩然，“我答应过他我不会再顽皮了，所以我一直安安分分的修行没有再出去闯祸，而那几个王八蛋却闯进来丢我、踹我，扰乱我的修行，我报复他们一下怎么了？！”

“......”

百里玄质问道：“就因为他们不小心踹了你几下，你就这样折腾他们？”

“没踹你身上，你当然站着不腰疼，要不你们躺在地上让我踹几下？我看你们会不会打我。”少年半是嘲讽半是鄙夷的说道：“痛不在自己身上说得真轻松，他们差点害得我走火入魔，我对他们也只不过是捉弄报复几下，而我没打你们骂你们，你们却想要把我再次抓回那暗无天日的破塔里囚禁终身，相比之下你们比我可恶多了！”

穆秀冷声道：“但你是妖。”

“妖？妖怎么了？”少年冷笑了一声，直指心口的质问道：“你们人若是被别人无缘无故踹来踹去不会想要报复回去吗？人可以报复回去妖为什么不可以？你们人有七情六欲妖就没有吗？妖就一定是恶、人就一定是善吗？你们人类就从不作恶吗？人做了恶为什么可以自我原谅？妖做了恶又凭什么不能有悔改的机会？凭什么任由你们人来审判？又凭什么要听从你们恶心自私的处决？！”

词严义正，字字珠玑，无法反驳。

梧樛的心口猛然一震，像是心脏一直有一层白膜被包裹着，倏忽间被撕开了一个小角，他透过那个小角，看到肉红色的心在跳动。

好像这才是对的颜色。

下一秒，梧樛的心口处倏地传来一股震痛。他连忙抬手按压住，试图缓和那犹如被撕裂的疼痛。

“阿樛你怎么了？！”

“然之？然之...”

“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