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萝趴在地上，念斯脸上表露出痛苦，又从地上捡起衣服，一件一件披在身上，那个婴孩儿就这样被他放在地上。

水蛭们小心翼翼靠近那团血糊糊的小东西，身上那只眼睛还在移动，念斯咯咯发出笑声，北渚闻到了血腥味，他的手脚被束缚着，这些东西也不能完全将其禁锢住，真正禁锢北渚的是，他要去找女戚的念想。

看到自己的小孩被放在石头上乱扑腾，黄小萝一步步爬过去，那身洁白的白毛，都沾上了淤泥，身体不太能承受那孩子的臭味，她边吐边爬，快要爬到小孩儿身边时，一根棍子在她面前放大，最后，胸膛上传来疼痛的知觉，这样的痛持续得不久，她便彻底地倒下了。

倒下之前，她似乎看见那个孩子，念斯一个人和女戚被拖在这里，他们被关到铁网里，这里的人用铁水浇他们的肌肤，而千眼人的肌肤，只会在灼伤后，又会长出新的皮肤。领主要求石薏少主早日找到千眼人的破绽。

那些伤痛，黄小萝她看在眼里，她不懂两族之间的仇恨，她懦弱，但她觉得她也有勇敢的时候，那就是用她唯一的筹码换回他们两个，石薏却告诉黄小萝，她只能换一个，那时女戚将念斯推了出去，而念斯也心甘情愿。

那个筹码是什么？是石薏要炼的禁术，相当于，黄小萝要当石薏的血人，甘珵和她能活下来，其实也是因为石薏，石薏只以为领主是在意甘珵少主的，因为他们都有一个母亲，其实领主在意的只有石薏一人而已。

死前，黄小萝还要想很多，可是，时间总是不允许她想太多。她重重地砸在石块上，那棍子插了又抽出去，又插进去，北渚闻到除了血腥气，还闻到了死气。

“你背叛了你的爱人。”

北渚慢慢转动他的身体，一边转一边说：“你能逃得出去吗？”

北渚从那些人对黄小萝的态度来看，黄小萝身份虽不高，在这里应该也是个受重视的，念斯一时杀得尽兴，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

婴儿不哭，也不闹，肿胀的脸越变越大，那双大眼睛悠悠地盯着他的父亲，念斯才意识到他干了什么，“黄小萝，谁要你反抗的，你从前从来不会反抗我的要求，为了这个小混蛋，你敢反抗我。”

赤红的眼睛，一点看不到理智，北渚的声音将他的理智唤回一些，北渚一瘸一拐蹲下，去查探那一大团白色尸体，那些水蛭找到可以进入她体内的入口，纷纷欣喜，蜂拥而入，它们饥渴太久，可以饱餐一顿。

念斯瘫坐在地上，抱起孩子，变成一滩水，或是几缕游丝，寻着前方的黑色的水流而去，北渚意识到这东西要跑，指月剑一动，念斯被冻在水流里，那些眼睛是可以确定念斯位置的，而北渚不需要。

念斯不紧不慢，半蹲着身体，凭着气息来到水流边上，一脚踩在冰面上，

“你是千眼人，女戚在哪里？”

这样的力量，就算念斯被冻住，还是觉得，他将他脖颈上的眼睛都戳到了，只要稍微用力，就会将它们戳开。

念斯张嘴要说，北渚一挥手，那团气息开始说话：“女戚嘛！在无生山脉。”

话一说完，北渚也没打算要他的命，便放他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北渚在念斯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香味，那是女戚特有的，不知道为何还会在这个人身上闻到，北渚隐去身形，跟着这团影子。

经过发疯，千张强良已经无颜面对山山了，就算山山在他背上一个劲说话逗他，“大头，你刚才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千张强良依旧不说话，他背着山山蹑手蹑脚，尽量不沾惹这里躺着的浮尸，一片黑域，这些尸气笼罩在黑压压的大枯树下，这里是个浅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