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火烧的余热还未散去,冷风吹过时,还会带起灰烬,容沧在想,里面会不会有她的影子或是骨灰,可是画骨夫人会有骨灰吗?
呆坐在他找到纯色玉镯的地方,一坐就是一天,就连上朝都没有去,这时容沧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装得这样深情,也许自己没有那么多情感呢?
他不知道,那纯色玉镯,紫玉自己就弄了很多个,虽然其中有一个是齐方送的。
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容沧都不想动,就只想在这里坐着,看她曾经出现过的地方,人嘛,总是想懈怠一下,这个女子不与常人一样,兴许死后去的地方也不一样。
越是自己安慰自己,容沧就越伤心,这些明明都是他做的啊,一直以来,他利用她的能力,让她帮自己做事。木风郎是紫玉的人,可木风郎做的事都是帮助他减少对王位的威胁,画骨夫人也是她做的事,可多半都是为了他当王而打探消息。
芜国六皇子容沧,屡战屡胜,虽然也有自己的原因,可要不是画骨夫人的消息,他又怎么会赢得这么多次,成为芜国战胜晋国的希望。晋国边境近来开始挑衅,多被抑制,也是有画骨夫人的功劳。
然而这些,天下人都不知道,天下人只知道画骨夫人是个专门喜欢给人修皮囊,接骨的非凡人,这一切都在朝容沧所认为的方向发展,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违背诺言,先放弃了她。
可是,紫玉曾经说过她很在乎声誉,那现在成全她死前的谋划,让齐方顶替成为画骨夫人,算是给她一点体面了,众人提起丞相夫人,顶多是惋惜,绝不会认为她就是画骨夫人。
想着,想着,容沧手上的紫色玉镯已经被他摸了一天了,灰容易进眼睛,容沧将头埋在袖子里,掩饰他的脆弱。
“很久没看到小鬼哭鼻子了。”
这个声音明明前几天才听过,可是这一刻,容沧却觉得他有很久很久没听到过了,移开袖子,容沧双眼微红,鼻涕都出来了,也不去管。
“好了,好了,你鼻涕都要掉嘴里了,你不信抿一下,是不是觉得齁咸。”
一鹅黄色手帕一上来就盖住容沧的脸,然后就是一阵胡擦,就像他们以前遇到困难时,容沧哭鼻子,紫玉给她胡乱一擦,总是那么温柔。
还当他是小孩吗?可是他们的年纪相差不过几岁而已。
就像现在,容沧这么伤害她,险些害死她,她也还是这么温柔,不责怪他。
“紫玉,我又不想断了,按照约定,你做我的王后吧!”
就这样安静的让紫玉给他擦脸,紫玉擦了很久,容沧也让她擦了很久,可是她的回答却没有用多少时间。
“好。”
停下擦拭动作,紫玉将手帕扔进容沧的怀里,这一刻,容沧有些恍惚,觉得她就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这样的动作好像是有些生气,好像容沧不过做了一件小事,而这件小事还险些让她丧命。
“你不怪我?”
越过黄昏的光,容沧看向紫玉的脸小心翼翼地询问。
伸了一个懒腰,紫玉侧身坐到容沧身旁,不管那柱子被烧得多黑,多焦。
“不怪!我还没死就不怪,若是死了也没什么怪的必要。”
“这手镯你还拿着?这是齐方给的,你的在我怀里。”
看到手镯,紫玉放在床头,还没来得及戴上,就急着去找齐方了,紫玉顺势将玉镯拿了过来,掰成两段说:
“你怎么傻了,我去救了齐方,你就应该知道我还活着,小鬼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说完还哈哈嘲笑容沧。
做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在向容沧解释,她对齐方没有那么多感情,她永远会向着容沧,哪怕他想杀她,忌惮紫玉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