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的脸更红了,她努力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远方,满脑子想的,竟是如何平复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相柳似又有些不悦,捏着她的下颔将她的脸转回。
“你想嫁给谁?”他又问,仿佛在问一个稀松平常的问题,类似于“待会儿想去哪玩?”“晚上想吃什么?”“你喜欢青色衣衫还是妃色衣衫?”
“你。”小夭把脸埋在他胸前,觉得自己的脸烧的发烫。“我只想和你相伴一生。”
跨过如此漫长的时光,她终于有勇气亲口对着那个人,说出这句话。
“我可没赤水族那么显赫的家世,也没涂山氏富可敌国的财富,我…”
“你闭嘴!” 小夭抬头瞪了他一眼。
相柳抿了抿嘴角,不再说话。
小夭这才明白,原来他拒收了她寄过去的毒药,也不来见她,是因为获悉了关于她和赤水丰隆定亲的消息,是生气吃醋了。她本想着这事只是场利益交换,依防风邶这种在人间浪荡游历了四百年的淡然性子,会理解的。所以也就没特意去跟他提这个事。
他说等赤水族的族长接任仪式结束了他就来接她,他还警告她不准和赤水丰隆私下过多接触,免得假戏真做。
每每想到他说这话时一脸认真,满满的少年气,她就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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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赤水族如期举行了新族长的接任仪式,并且还隆重的邀请了中原各大家族的人前来观礼。
小夭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丰隆时的模样,少年青涩的脸庞却意气风发,他站在她面前羞涩得只会挠头,他殷勤地给她斟酒,却在她轻轻推开酒杯婉拒的时候脸上扫过的一瞬落寞。
转眼,他已是中原第一氏族的族长了。
她想到上一世他悲壮而又匆忙落幕的一生,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纵使怒马鲜衣少年郎,终不过是荒芜的一抔黄土。
她不喜那些迎来送往的客套奉承,独自去屋外透透气。
院子里的大树已掉光了叶子,阳光透过枝枝叉叉的缝隙倾泻下来,一道道,如金色的丝绢。
微风吹过,防风邶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他负手立于树下,那些金色的光斑映射在他身上,流转不定。他眼里蕴着温柔的笑意,仿若春花初开春林初盛般温暖明媚。
她呆呆望着他,看得有些恍惚,仿佛数百年的光阴在他们身边疾驰而去,周遭的喧嚣再也听不见丝毫。这本该是她豁出了性命也要来喜欢的人,曾经,究竟是如何舍得,就那样轻易放手。
“小夭” 防风邶唤她。
她回过神,轻提裙裾,向他跑去。
“刚才在发什么愣呢。”
“看你长得俊俏啊。”
防风邶眉眼舒展的笑起来,伸手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我看你又欠收拾。”
她揉了揉额头,也不恼,反倒是对着他笑。“你倒是急切,人家这宴席还没散呢,你就来了。”
“宴席有什么好吃的。” 防风邶淡淡的扫了眼内厅,“走吗?”
他伸手。她把手放在他手心,他便顺势握住了。
“跟哥哥说一下,我随朋友先走了。”小夭回头跟苗莆吩咐。
他们先骑天马出城,再换毛球。
“你和赤水丰隆可想过以什么理由取消婚约?”
“还没想呢。我要好好琢磨琢磨。”
“需要我帮忙吗?” 相柳看她。
“不用,我应该自己能处理好。”
他颔首,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依偎在他肩头,闭目感受着微风从耳旁轻轻拂过,明明是冬日,却丝毫不感觉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