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轻声道:“瑾惠姐姐刚才说,她对遇袭之事早有预料,也知道是谁要杀她。是否是因为知道有人要加害她,才离家躲避?”她顿了顿,接着说道:“今晚这客栈发生血案,如此离奇,楼上这仆役、乳娘和楼下帐房先生都是暴毙,却看不到外伤,想必是中了剧毒,才会突然致命。而瑾惠姐姐却死于刀伤,这却是为何?”
多尼低头思考一会,道:“这不像是盗匪谋财,可能是专门针对瑾惠而来。可她一个弱女子,为何有人要取她性命?”
李香君接下话茬,道:“想那作案之人,本只想留下瑾惠姐姐活口,来询问一些事情,所以使毒害死周边人等,省得妨碍。但姐姐未能如其所愿,进而痛下杀手。然而,姐姐却不想让你寻查报仇,说明姐姐认识此人。姐姐在家时可是有什么仇人宿怨么?”
多尼不由得看了李香君一眼,因为他发觉李香君条分缕析,确有道理,心里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但想,他十四伯多尔衮一生戎马倥偬,杀人无数,仇家众多,而针对瑾惠而来的仇人,能有谁呢?那仆役显然是瑾惠的马夫随护,但正白旗王府的包衣奴才却是镶蓝旗旗人,这于大清规制里非常罕见,难道济尔哈朗也介入其中?
李香君接着说:“这位爵爷,今夜之事,兹事体大,请您快快报官,以尽快查明。”
多尼心想,此事如一报官,必然事发,如再报到京城,定引起轩然大波。十四伯灵柩既将启程回京,皇帝福临对他家的态度尚不清楚,再出此大事,结果未必对十四伯家和自己家有利。但他这次微服出访主要是找同宗兄弟建立攻守同盟,所以为了低调,今晚没带随从,现在又带上蛾儿更加不便。他需要马上去找罗科铎派人马和自己的亲兵过来,先把这客栈隔离,以容他细细访查,万不可使今晚消息走漏到外面。
主意已定,多尼向李香君求道:“是的,我马上报官,但有一事相求。请你帮我照顾一下蛾儿。我去去便回。”
李香君虽然不愿,但也不敢拒绝。但求多尼不要让她和蛾儿继续呆在这家刚刚出事的客栈。她暗想,这般不巧,遇到这样的惨事,那瑾惠姐姐虽然认识不久,但两人分外投缘,那蛾儿天真可爱,让人好生怜爱。如今瑾惠被害,女儿无人照顾,这位王爷倒是个情深义重之人,自己多年没有喜,而今日刚刚得知已经怀孕,为了腹中胎儿,就算积德行善,助人修行吧。
二人回房抱起睡得正酣的蛾儿,先安排李香君和蛾儿到邻近一家客栈里住下,多尼即刻策马出发,赶往附近八旗驻军营地。
大约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大约二百名清军士兵蜂拥而至,到镇上立时把聚来客栈围个铁桶似的水泄不通。
多尼找到李香君,抱拳道:“姑娘得罪,让你今晚碰上这桩麻烦事。但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让它走漏风声,所以只好请你先照顾一下蛾儿。如果你家人明日找你,我再派人送你回去。”说着,命两名亲兵到门口把住。
李香君一听大急,连声求道:“爵爷宽恕民女有眼不识泰山,但今天之事我绝不会对外言道。我怀孕在身,家人见我深夜不归一定非常着急,请您放我回家吧!”
多尼不为所动,道:“请你照顾好蛾儿。今日之事实在是离奇,恐怕还要向你请教!”说罢扭头大步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