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君在金陵时,也曾见过不少朝鲜来明朝金陵游玩的达官贵人和商客,确实见过有朝鲜王族、高官的家眷配戴过这种装饰头部的饰具,据说那个心形木架在朝鲜被叫做“举头美”,和假发、簪花、长簪一起配戴,但只有在重要庆祝典礼上才需戴这种头饰。“那瑾惠姐姐虽为朝鲜人,但已嫁入清亲王府,适值夫君新丧,携带这种庆典之物出行,并无道理。”李香君心里暗暗纳闷。
突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一般划入李香君脑海。蛾儿说见过的“大帽子伯伯”,是说瑾惠在北京曾见过戴着黑色大帽子的男人。李香君在想,什么样的大帽子是黑色的?她一直往草帽上面去想。直到见到瑾惠这些朝鲜头饰,她突然想到曾在金陵见过一些朝鲜、高丽来客,男士所戴一种黑色笠帽,正是宽沿黑色,这难道就是蛾儿所说的“大帽子”!难道,瑾惠在北京所见之人,是从朝鲜来客?
正想着,多尼从屋外大步走进房间,兴奋地对李香君道:“香君,果然让你猜到,那几人都是头颈部受到暗器杀伤。这暗器是一种钢针,应该是渨了毒,所以刺入脑子,一击而毙。而钢针很细,刺入后并未流血,又在头发之内,如不是你提醒,仵作根本就没发现。”
多尼现在对李香君已经开始从欣赏发展成为敬佩。作为在马上打天下的旗人,他整天思考上马打仗,对于细微末节的破案从来没有想过。而李香君心思缜密,推理分析准确,让多尼刮目相看。多尼想,这找出杀害瑾惠的真凶,看来必请这位汉家姑娘帮助了。
李香君一边叠好瑾惠的衣物,一边问道:“那针上所渨何毒?这样厉害。”
多尼道:“这......不知道。”
李香君沉思道:“我曾经听说,江湖上擅用毒针杀人的,大抵来自三个地方,一种来自岭南苗疆,擅用蛊毒。一种来自四川唐门,擅用蛇毒。一种来自西域,擅用草花毒。殿下可以请人去查一下。”
多尼素来很少听到江湖秩事,听了李香君的介绍,却满脸茫然道:“这.....这.....怎么查?”
李香君道:“殿下请人把那从尸体上取出的钢针浸泡在水里几个时辰。抓只田鼠,用浸泡毒针之水喂下,再解剖死鼠征状,大抵能知道一些方向。一般而言,中苗疆蛊毒者,往往会七窍流血;中唐门蛇毒者,往往周身发绿;中西域草花毒者,会心血凝结。”
多尼立刻按李香君的指示吩咐下去,又讪讪说道:“香君,昨天从那包衣奴才尸体上找到的烟叶袋子,上面的标记是我们旗人镶蓝旗的标志。实不相瞒,我十四伯睿亲王所在的旗是正白旗,素与镶蓝旗不和。一般来说,睿亲王府上不会找镶蓝旗的人做包衣。但此人却在给瑾惠作仆役,这与理不合。难道是镶蓝旗旗主、郑亲王济尔哈朗派人杀害瑾惠?”
李香君思忖一会,摇头道:“如果是郑亲王派人下手加害,又杀掉本旗之人,目的为何?还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这反而令人生疑。我想,要么这马夫札克丹恐怕是郑王府来的卧底,只是无辜作了冤魂,要么就是有人故意卖了这个破绽,故意让你往郑王府去想。但我却不信那旗主济尔哈朗会派人下手,而自曝其短。因这并不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