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仇恨只是单方面的。
沈映宵对陈江海倒是并无仇视之意,只是像看路边一团杂物。但如今,这杂物却难得有了别的用处。
………
陈江海攻击性强,却极少被人顶嘴。
见他半晌憋不出反驳的话,沈映宵也不再看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像是打算路过。
“站住!”
陈江海回过神,一抬头正好撞上沈映宵的目光。那双眼里暗藏的轻蔑,让他一时冷笑不已:“区区一只炉鼎,若没宗门回护,你早就不知辗转到谁家床上去了。如今宗门肯用你是你的荣幸,休要顾左右而言他!”
说话间他抬起手,不怎么纯净但还算厚重的灵力喷涌而出,张开成一片壁障,堵在云雾长廊上,拦住了沈映宵的去路。
沈映宵一时不察,被那团灵力撞到。他虚弱至极地踉跄了一下,撑住旁边的护栏,才勉强站稳。
陈江海一愣,紧跟着眼底微亮:往常他并不是沈映宵的对手,因此只能远远骂上几句,不敢真的上手阻拦——按照沈映宵那不知变通的死犟性子,就算日后能让父亲帮他找回场子,当场挨的那一顿毒打,却是少不了的。
可如今,他只是拦一下路,对面这个让他又恨又惧的峰主首徒,竟然就险些摔倒在他面前。
陈江海看着眼前这个经脉受损,只能被拦在这上不接天下不着地的地方,任他施为的仇家。一时间竟兴奋到手指都有些发抖。
沈映宵掩唇咳了两下,再抬起头时,眼角微红,多了几分愠怒。他冷淡道:“让开。”
陈江海看着他这只能动口不能动手的样子,忽然笑了:“我若不肯呢?”
沈映宵紧抿着唇,手按住剑柄,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
……
几十米外,几个路过的人看着这一幕,随之屏住了呼吸。
通往藏书阁的这条长廊,往来的人虽然不多,却毕竟也有几个。
但沈映宵和陈江海说话的这段时间,两人身旁却并无一人经过。原因无他,只是陈江海早已将路封了起来,不想让闲人打扰。
因此现在,几十米外那些灵力构成的路障前,几个弟子被迫停下了脚步:他们既不敢违反规矩在主峰御剑,也不好招惹那封路的小魔王,只能在远处好奇望着。
好在去藏书阁的事并不着急,等一等也没什么,何况前面好似还有热闹可看。
……
横跨天际的云雾长廊上。
陈江海被沈映宵这副虚弱模样蛊惑,心跳微快,很想看看若是拦路不放,这人会怎样在自己掌心挣扎。
他冷眼看着那一向清高的峰主首徒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最终停在他面前,薄唇轻启……
然后剧烈咳嗽几声,一口血吐了出来。
“?!”
陈江海惊了:“你做什么!演戏演到我面前来了?!”
沈映宵没有回话,他蹙眉按着额角,仿佛站立不稳,晃了两下,竟直直倒了过来。
陈江海触电似的一挥手,猛地推开他。
当啷一声,沈映宵的剑连鞘掉在地上,他的人则像一片轻飘飘的浮萍,被灵力推出,掉出不怎么高的围栏,直直落向下方。
陈江海:“??”
围观弟子:“!?”
——沈映宵和陈江海的恩怨,宗中稍有资历的弟子都有所耳闻。
原本以为陈江海只是趁人之危,来敲打这死对头几句。可不知那小魔头究竟说了什么,竟将沈映宵气的旧伤复发,又开始吐血了。
围观的弟子顿觉不妙,开始偷偷遣同门回去找人。
然而还是晚了。
没等长辈赶来,弟子们便眼睁睁看到沈映宵咳得站都站不住,他踉跄往前,好像想就近扶一下面前的人。然而陈江海却无情无义蔑视人命——只见他一掌过去,毫不留情地将人拍下了万丈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