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吃就多?吃点,吃多?少都行?。今年咱们家的果子,全留着自?己吃。”王氏难得?大方的做了决定。
“哎,娘。”李小寒大声应道。
因为水果吃的太多?,导致中?午居然没有多?少肚子吃下饭,李小寒略显羞愧。
不过重来的话,倒也会再次选择这样罢了——主要是王氏在?一旁,一直让李小寒多?吃,满足的不仅是李小寒的口欲,还有王氏的心瘾。一切不过是顺心而为。
幸而最好的大餐是放到晚上。
傍晚日落,天色微暗,晚风轻拂,倦鸟归巢。
李小寒立在?堂屋里,看?着李贤东站在?凳子上,点亮灯笼里的蜡烛。朦朦胧胧的红光温柔地照亮了四周,这个夜晚好像有了灯火的温度,暖了人心。
李小寒一阵恍惚。
前世也是这样,每到传统节日的的时候,爸爸妈妈会挂上红灯笼,贴上窗花,红彤彤。
爸爸是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人,妈妈有时候会说,也不是每一个节日都是过年,怎么都搞得?像过年一样。
爸爸则会反驳,因为我们过的是生活,记住的是这些重要时刻,而不是节日。
后来,大学的时候,爸爸妈妈去地质考察,遇上了泥石流,双双遇难。
最后的那一条短信,“晓涵啊,爸爸妈妈爱你。答应爸妈,要好好生活哦!”成了最后的告别与叮咛。
自?己也的确是好好活着的,只是后来再没有人一起庆祝与纪念生活。
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梦蝶庄周?是李小寒还是李晓涵?
“怎么样?正了没有?”李贤东问。
“正了,很好看?。”李小寒大声笑着回答。
要好好生活啊。
“来吃饭了。”
晚饭王氏煮了精白米饭,炖了鲜蘑鸡汤,焖了排骨,蒸了腊肉,烧了鱼,炒了青菜,三人团团坐到饭桌上。
“爹,娘,今年是咱们家第?一次一起过节,我以茶代?酒,祝咱们家的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李小寒端起一杯茶,笑吟吟的站起来,对着李贤东和王氏一举示意,翻手?一饮而尽。
“好!好!越来越好,越来越好。”
李贤东脸涨红,眼里带着激动,硬是把一杯茶,喝出酒的姿势。
而王氏则含笑不语,看?着这两父女,默默给他们夹了一块排骨。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十五号,原来约定的打井师傅还没到,但是村里人到了。
原来大家听说李贤东想出来一个又方便又安全的摘果子器,便纷纷前来看?热闹。
刚过立冬,大家也不好意思空着手?过来,再说这十来天,平山村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因为杜仲发了一笔。这宽裕的,便拎着一包城里买的点心过来了,不甚宽裕自?己都省着的,便拿着自?家的几个果子过来。
呼啦啦的一群人,围着李贤东看?那摘果子器竹筒子。
“这东西怎么用?啊?”
“就是举着竹竿用?竹筒对准那果子套住,用?力?一扭,果子便落在?那竹筒子里了。”
这东西的原理实在?简单,有那聪明机灵的,不到片刻便理解了,那略显粗苯的想不清那原理,但感觉也是可行?的。
再说,想不明也没有关系,这竹筒子看?起来就简单,略微看?多?几眼心里琢磨多?几下,他们这些常年编簸箕、竹筐、背篓的人,很快就能琢磨着编出来。编出来之后,试一试就什么都明白了。
只是,这是李贤东先想出来的东西,这么不声不响就学了过去,终究是不地道。
一时之间,倒是有几分难开口。
今日跟李贤东交好的李德有、李信和等人又没有来,论辈分、论交情,这些人自?己心里掂量了一下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脸开这个口。
最后,还是人群中?年纪颇大,衣衫落魄的一条汉子出头来,“贤东啊,你这个摘果子器,能不能教一教我们大家?”
“这有啥,这又不是什么难的东西,大家略微看?一看?便懂了。”李贤东大方的说,“只这一个,我昨日用?的时候琢磨了一下,这个竹筒子,做一个大肚收口的形状,可能装得?更多?一点。”
“可不是,正是这个道理。”围观里有人立刻捧场到,“贤东啊,还是你心思细巧。”
“这有啥,这也不算我想出来的,这个东西原本是我闺女小寒想出来的。你们看?,她还想出了这里面垫一层薄薄的破布,摘果子的时候连皮都不会刮伤。”
“哎呦,小寒侄女这脑瓜子可真?灵。”当即有那聪明的立刻捧场道。
“可不就是。不愧是我们李家的闺女,争气,能干。我们家那婆娘,跟小寒学炒杜仲,回去炒废了三锅,可把我那心痛的,又不能说。还说十几年的灶台功夫了。听说小寒妹妹只听药堂大夫说了一遍,便自?己琢磨出来了。这怎么这么能干呢。”
“你家的怎么能跟小寒比。我们家的也炒废了三锅,幸亏听小寒侄女说的,前边放少一点,这才?损失没有那么多?。我就说,要不让我上了。”
李小寒在?一旁,略显尴尬。这如此直白而粗糙的赞赏,一时半会之间,她还真?习惯不了。
“李柱子,你别扯了,嫂子说了,你倒是自?信,自?己亲自?上手?,没废三锅,只炒了一锅,都焦黑了。让你少放一点你还说没问题,一锅废了人三锅的量。”人群中?有人拆台道。
“李墩子,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哥!”
“哈哈哈。”人群中?一顿大笑,这赚了钱,又学了新花样,日子便过得?有希望。
只那最开始的老汉,直直的盯着那摘果子器,眼里竟然隐约带着点水光,只不过一会又不见了,一瞬间让人觉得?是不是眼花了。
这一群人讨论了半晌,然后又呼啦啦的散开去了。刚好是摘果子储藏过年的时候,正好回去编了这摘果子器去摘果子试试。
一群人离去的时候,李小寒才?注意到,刚开始问的汉子,行?走间,脚有点微微跛。
“爹,问你的那个人是谁啊?”确定人群已走远,李小寒悄悄的问。
“那是你大树叔。”李贤东叹一口气说,“你大树叔大树婶子当年是勤快人,家里种的果树也多?。大概是十年前吧,你大树叔爬树摘果子摔了下来,你大树婶子跑过去接,被?砸了个正着。”
啊,竟然这样,“后来怎么样?”
“你大树叔拖着一条伤腿跑下来求救,找了仁和堂的大夫,大树婶子是被?砸得?五脏六腑出了血,用?了人参也没救回来,大树叔伤了腿,后来就成了你现在?看?到样子了。”
按照古代?的医疗技术,李小寒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想不到结局竟然如此惨烈,一时之间心内恻然。
满室皆静。
过了半晌王氏才?开口道,“大树家就在?我们家隔壁,我竟然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大树婶子走后,大树叔性子便变了许多?。这些年也没再娶,两个儿子大壮二?壮也还没有娶媳妇,你们没有机会打过交道。”
“不对啊。那他们家的杜仲皮是怎么炒制的?没有男的来跟我学过。”李小寒疑惑道。
虽然是族人,但是仍然是男女有别的,再加上是灶上功夫,因此族里都很默契的派当家的妇人过来学艺。
不至于因为这样,就直接卖没有炒制过的杜仲皮吧。
李贤东皱着眉头想了一想,才?说道:“好像是花钱请你大山婶子炒的。大山大树是堂兄弟来着。”
李小寒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该叹一口气。不过也是,李氏族人往上几代?全是亲戚,自?己爹跟族长算起来还是堂兄弟呢。
“你小小年纪,莫叹气。昨日我没想到,今日你大树叔问到,我便直接将方法告诉大家。这便是为你积德,保佑你以后顺顺利利。”
“嗯,爹,我知道了。”
虽然说不叹气,不过李小寒还是为这个事情震撼到了。
一时之间,恍惚觉得?,能在?这个时代?健康活着,竟然也是万里无?一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