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压着伤口,我去拿医药箱。”郝大夫走到路边,拿起木箱,取出一个竹筒,往她伤口上倒。
“啊!”她疼得紧攥住衣服,脸都皱成了一团。
周围的村民们都散了,陆世晖皱眉站在一旁。
“你家就指望你多挣点工分,还在这望着做什么,你又帮不上什么忙。”郝大夫没好气地跟陆世晖说了一句,抽了一口旱烟,望着陆世晖下了田,目光才放远,眺望着无尽的田野,不知在想些什么。
“冲一下就好了吗?”
夏昭然没忍住,开口问道。
“嗯。”郝大夫收起旱烟,没好气地说:“这么怕痛,还遭罪做什么?”
“既然下了乡,肯定是希望自己能有所作为的。”
郝大夫看了她一眼,说:“那你还准备下田不?下田的话,就不能包扎了。你这伤口,不及时处理,恐怕以后会留疤。”
“那处理了,多久能好?”
“一周……悬。”郝大夫笑着说:“这不正好,你受了伤,双抢也能不来,省得受罪嘛。”
原本,夏昭然的确在打退堂鼓,哪个爱美的女孩希望自己身上有那么些丑陋的伤疤?
再者,一想到方才被蚂蝗咬的画面、触感,她就觉得害怕。
可是,自己又能躲到什么时候?
能不能获得推荐,即使是有值得一提的功劳,也仍旧要看运气。一年、两年、三年也就那么几次推荐的机会。错过了,父亲的一生就完了!
瘫痪在床的父亲,愁云惨淡的家庭,放弃前途的哥哥,自责的母亲,一切的一切都让人喘不过气来。
蚂蝗算什么,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不用包扎,谢谢大夫。”
望着神情坚毅,朝田里走去的夏昭然,郝大夫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不用怕,蚂蝗晒干了,还是一种中药。被咬了,及时拍下来就好了。”
夏昭然闻讯回头,只见郝大夫抽着旱烟,背着医药箱,朝另一侧缓步走去,那佝偻的背影像是一座嶙峋的山,沉默而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