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去洗手间可快不起来。”竹泉知雀一副你这人好不讲理的模样,又勉勉强强点头,“好吧,我尽量。”
尽量的意思就是不行,可怜的实习生还没混成社会老油条,没听出专业打工人的言下之意。
竹泉知雀看不出异样地走向下一节车厢。
借洗手间门开合的空隙,她晃掉实习生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混进学生中间。
得益于发现尸体的竹泉知雀和松田阵平谁都没嚎出惊天动地的一嗓子,列车上的学生们没能参与这场突如其来的谋杀案,成为侦探预备役的希望被掐灭在萌芽中。
“要是被知道凶手竟在我们中间,事情走向会变成《人人都是名侦探还是《大逃杀之绝命列车?”竹泉知雀思索道,“不管如何,提议玩狼人杀的主持人都该去试镜金嗓子代言,我很看好他。”
黑发少女略微低头,和东张西望的铃木绫子擦肩而过。
铃木家大小姐担心自己的朋友,不知道班主任为何脸色难看地让陌生人拿走竹泉知雀的吉他。
吉他又做错了什么?
“跟踪也好,偷窥也好,不值得我费心费神。”竹泉知雀自言自语,“但你弄坏我的吉他,却不打算赔偿吗?”
她十指交叉,按动指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人烟稀少的车厢中,碰撞声闷闷地响起,伴随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你和竹泉同学是什么关系?!”陌生的男声歇斯底里,“你凭什么有她的发绳!”
“她主动给我的。”拳头碰撞间,松田阵平挑衅地说,“羡慕吗?”
“我不信!我不信!去死,去死!”粗壮的喘气声状如犀牛,男人闷哼一声,硬接了一拳。
两人扭打的包间太过狭小,武斗术难以施展,动作稍大身体就会重重撞在墙壁上和门框上。
技巧的作用降到谷底,只余原始的力量对撞,松田阵平闪过一拳,不太情愿地承认擅长拆弹精细活的自己的确不如老班长健壮。
而他的对手壮得像只铁皮犀牛,松田阵平猜凶手不是拳击部就是橄榄球部,他蒲扇般的手又粗又大,粗鲁地莽冲过来。
“你明明可以直接掐死山下同学,却偏要偷知雀的吉他弦作案,难以控制自己的偷窃欲,是不是?”松田阵平用言语刺激凶手。
直呼名字的亲昵果不其然激怒了凶手,他咧开嘴,森然地说:“是啊——你也会被我勒死,高兴吗?兴奋吗!”
“别拿你异于常人的性癖揣测正常男人。”松田阵平一拳砸在凶手面部,“山下同学拿你当朋友不是吗?在卫生间里,他根本没想过你会对他下手。”
“朋友?呸!”凶手用力啐了口血沫,“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他交朋友?还不是因为他洋洋得意地说竹泉同学答应了他的告白!”
“你知道我约他去卫生间见面用的是什么理由吗?”健壮的男生扯住狰狞的笑容,“我给他看了我偷拍竹泉同学的照片,他一边指责我怎么能偷拍,一边理直气壮要我把照片发给他这位‘正牌男友’呢!”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怪不得你们是朋友,两个一模一样的烂人。”
人家女孩子是倒了多大霉,遇到的烂桃花一朵比一朵奇葩。
“偷拍犯法,先生。”松田阵平又是一拳,“你提醒我了,我会记得把你手机里的照片删光。”
应该没拍到不该拍的照片吧?松田阵平抿了下嘴,尝到齿缝间的血腥味。
得去和zero说一声,他的女朋友警惕心不是零,而是彻头彻尾的负数啊。
凶手一击重拳挥来,松田阵平用胳膊格挡,挂在他手腕上的蛇形吊坠闪过凌厉的冷光。
又一次看见发绳,凶手的情绪明显变得更过激了。
松田阵平猜得一点不错,男生非常、非常想要这根发绳,想到骨头都在痒。
男生们流行这一套,把女朋友的发绳戴在手腕上做护身符,得意洋洋显摆自己是有主的。
发绳圈在腕骨上,好似卡在脖颈上的项圈,只是想想就让凶手颅内高。潮。
可最终被圈住的人不是他!
而是一个陌生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英俊男人。
细细的黑色发绳在男人腕间既突兀又特别,吸引着所有看向他的人的注意力,蛇形黑曜石贴在他的皮肤上,仿佛黑蛇烙印冰冷的吻。
凶手嫉妒得发了狂,阴暗的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松田阵平,等到他落单,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松田阵平猜得不错,凶手是橄榄球部的部员,他能顺利入部全靠一身壮硕的肌肉和粗狂的力气。
“我能解决他。”松田阵平舔了下破皮淤青的嘴角,“只要能把他引到走廊上去。”
包厢太狭小了,他在里面就像被斗牛冲撞一样,该怎么拿出红布激他出去?
思绪飞速运转,拳头交错间松田阵平不经意地抬了下眼,包厢门口纤细的身影背光而立,透出亭亭的倒影。
只一眼,他险些心脏骤停。
松田阵平瞳孔紧缩:“快走!”
晚了,男生已经看到了他魂牵梦萦的人。
他发红的浑浊眼眸一转,立刻松开松田阵平,转身扑向门口的竹泉知雀。
得不到的毁掉,只要是他的!只要是他的!
状如疯牛的男生迎头扑来,竹泉知雀不闪不避,背在身后的手高高举起。
红色的灭火器又沉又重,女孩子举起它却像是举一只香蕉。
男生狰狞的脸映在她毫无波澜的眼眸中,无论他的嘶吼充斥着怎样偏执的妄想和恐怖的言辞,他爱慕的人看过来的眼神永远是不以为然和漠不关心。
他引以为傲的暴力在她看来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他的存在于她眼中不及一粒灰尘的重量。
从始至终,竹泉知雀都没把凶手放在眼里,她来这里,只为一根被偷走的吉他弦。
距离越来越近,男生瞳孔中宛如慢动作一帧一帧举起的灭火器携着绝对的力量重重砸下,既定的轨迹犹如命运的重锤,要让一切粉身碎骨。
噗哧。
飞散的鲜血溅在竹泉知雀侧脸上,打湿了睫羽。
她抬起手背抹掉脸上的血滴,手指松开,把灭火器丢到地上。
沉重的罐子砸出不小的声响,竹泉知雀蹲下身,手指横在凶手鼻梁下探了探。
“好可惜,还有气。”
她抬眸看向松田阵平,友好地把收人头的机会让给他:“要来补一下吗,松田警官?”
松田:到底谁才是该被逮捕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