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隐洲也曾在明府中?见过虞祖母。
“至于林远晖,他与我自幼相识,也并非外人。”
祝隐洲声音微沉:“所以,只有我是外人。”
沈晗霜并未接这?话,但她的神色间明晃晃地?写着答案。
夫妻关系已经结束,他们之间再无牵连,于她来说,祝隐洲的确是外人。
“还?望殿下以后不要再送东西去明溪院了。”
东西已经退还?,她和他之间该说的也都说了,沈晗霜便问起了另一件正事:
“殿下,江家的那桩命案,高氏的绝笔信便是所有的事实吗?可还?有需要静待时机才?能?公布的事情?”
她这?几?日都在想?王氏的死因?和高伯母毒杀三十余人的真正理由,有些放心不下。
祝隐洲温声道:“高氏在绝笔信上所写的那些事情,真假参半。但这?桩案子的全貌,要等?到变法一事开始后再对外言明。”
祝隐洲知道沈晗霜总能?想?得深一些,便没?有全数隐瞒,却也没?在此时就与她和盘托出。
“至于江既白,”祝隐洲顿了顿,为了让沈晗霜安心,还?是提前与她说了,“父皇的登基大?典后会有一次大?赦。”
“他虽无法全身而退,但也不会伤及根本。”
沈晗霜松了一口气,温声道:“多?谢殿下告知此事。”
事情都说完了,沈晗霜便也不再久留,朝祝隐洲福了福身,离开了他住的客房。
新帝的登基大?典定在了八月十九,祝隐洲不仅要赶回去参加他父皇的登基大?典,还?要亲自将万民书送回长安、把江既白带回去听候陛下做出最终的裁决。
沈晗霜并不清楚为何先?帝早已驾崩,新帝却将登基大?典定在了八月十九。这?个日子实在算是晚的了。沈晗霜不太相信这?当真是钦天监观天象后定下的日子。
但无论如何,沈晗霜知道,有这?几?件事在,祝隐洲应就在这?一两?日便会离开洛阳了。是以沈晗霜才?会挑在今日,尽早把他送去明溪院的东西还?给他。
沈晗霜离开后,祝隐洲打开那些被送回来的箱匣,冷淡的目光一样一样地?从那些被沈晗霜退还?的东西上掠过。
她不想?要这?些东西。
因?为她不想?要他。
*
午后。
温煦的日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与枝桠,将林间种种分割成或明或暗的不同景致。
在一方静谧处,一棵巨大?的古树占据了最充沛温暖的阳光,也为途径的山间活物提供了最为安全可靠的荫庇。
但长久以来都少有人至的地?方,眼下却多?出了一间树屋。
树屋跨越这?棵古树宽阔的枝干而建,远离地?面,隐入茂密的树间,若非有意抬头寻找,不会有人发现?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竟会平白多?出一间树屋。
也并非是平白多?出来的。
祝隐洲自来洛阳后便常会抽空来此,这?间木屋是他亲手搭建而成。
去年与沈晗霜一起回洛阳时,祝隐洲曾听她提起,沈晗霜的父母与她说过在外游历时途经过的一个地?方。
当地?的人为了躲避野兽侵扰,离地?而居,将木屋建在了树上。沈晗霜儿时对这?种木屋很感兴趣,她的父母曾答应为她在洛阳城外也建一间。
但在拥有属于自己的木屋前,沈晗霜便失去了她的父母。
祝隐洲去年便有意为沈晗霜圆满这?个心愿。但他听沈晗霜说起此事时已经是在两?人返回长安的途中?了,是以祝隐洲当时只吩咐了手下在洛阳城外寻觅适合搭建树屋的大?树,打算今年陪沈晗霜回洛阳时做此事。
虽已和离,但祝隐洲并未忘记此事。
眼下木屋已经建好,祝隐洲回长安之前,想?带沈晗霜来看看。若与她想?象中?的木屋不同,他可以再调整更改,重新搭建也并无不可。
只要能?遂她心意。
沈晗霜并不愿祝隐洲总是翻墙越院去见她,但他若想?从明府正门进,又会被家丁拦在府门外。是以祝隐洲吩咐了断云去明府传话。
她虽总是拒绝他,却待人和善,从不会为难旁人。
祝隐洲知道,自己是有意在利用沈晗霜的心软和善良。
但他想?见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可断云却是只身一人回到了建有树屋的古树附近。
祝隐洲蹙眉问他:“她不愿来吗?”
没?请来人,断云只能?道:“太子妃不在府中?。”
察觉断云神色有异,祝隐洲沉声问:“她去了何处?”
断云硬着头皮答道:“春叶说,林将军请太子妃去与他一同过生辰了。”
祝隐洲心神微顿。
林远晖在洛阳没?有别的亲友,应也不会再请旁的人一起。
所以沈晗霜早晨将祝隐洲送去明溪院的那些东西都还?回来,与他划清界限,分清你我之后,便被林远晖请去陪他过生辰了。
他见不到沈晗霜。
而此时,林远晖正与她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