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卓勋停下手,目光紧盯着手上雪白的纱布,下一秒,一线血迹渗出,细到仅仅染红纱布的一根丝。
陆卓勋完全无法忍受,又包了一层。
大李:.....
大李不敢多话,今天的陆卓勋心情尤其不好。
对于喜当爹的态度,这世界上的人大抵分两种,一种是真的喜,另一种则是忧。
陆卓勋显然两种都不是,他有严重的洁癖,及其讨厌陌生人的触碰,为爬上陆卓勋的床,这个温焓竟然用下药的手段。
而相比于爬床,陆卓勋更不能接受温焓的触碰,结果他们不但触碰了,还触碰的非常深入,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男人生孩子!闻所未闻!
大李兀自沉浸在震惊里,斟酌着开口,“他废那么多劲儿,为什么要自杀呢......?”
陆卓勋洁癖之严重,已经影响到日常交往,任多么好看的美女,他连碰都不肯碰,陆老爷子有几年急的嘴角长泡,现在已然放任自流,有了这个孩子,温焓相当于拿到一辈子的饭票。
还是相当好的饭票。
既然成功爬床,又好不容怀上孩子,现在临近生产,为什么要自杀呢?
陆卓勋的声音自带冷意,“那不是自杀。”
自杀的人不会有那么凌厉生动的眼神,相反那双眼睛里满是求生意志,果决而无畏。
“不是自杀?!”
那他想干什么?!
顷刻间,大李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望向抢救室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身体比大脑先行,他平移半步,挡在陆卓勋和抢救室之间,仿佛怕里面的人突然暴起。
抢救室的门忽然打开,大李吓了一跳。
穿着白大褂的带队医生走出来,举着两只胳膊,蓝色的无菌手套上满是血迹。
“陆总,大出血已经止住了,病人的情况还很危急,他需要保持安静,我们打了两针安定,都没起作用。”
陆卓勋等待着下文。
医生咽了口唾沫,“陆总,他在叫您的名字。”
陆卓勋站起身,朝抢救室走去,房车空间有限,医生立马贴到车壁上,让开道路,旁边的护士帮他打开门。
手术室里。
“陆卓勋,陆卓勋.......”温焓皱起眉头,清润的嗓音呢喃呼唤,声音虚弱至极却莫名缱绻。
他的思维时而清晰时而混乱,但并没有睡去。
陆卓勋来到病床边,冷着漆黑的眼底蹙眉俯身,高大的身形将病床上的人笼罩在阴影下。
“我是陆卓勋。”
温焓紧闭着眼,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乱动,泛红的眼尾好似一抹胭脂。
他微微偏头,急切的寻找声音来源。
陆卓勋又靠近一点,“我是陆卓勋,我在你旁边。”
温焓果然安静下来,眉头慢慢舒展。
“狗东西......”意识涣散的人喘、息艰难,却吐字清晰。
房车里一派死寂,比太平间还安静。
医护们恨不能停掉自己的呼吸,扯掉滴滴作响的仪器,生怕什么东西刺激到了陆卓勋,这位帅的惨绝人寰的老板会在下一刻暴走,灭了还在生死边缘的患者,顺带他们遭池鱼之殃。
陆卓勋直起身子,注视着温焓,下颌线的弧度更加深刻锐利,侧颊的肌肉肉眼可见的紧绷,那是紧咬后槽牙的结果。
“陆卓勋......”温焓细长的眉眼睁开一道缝,虚弱的目光无法聚焦,他看向床前高大模糊的身影,突然伸出胳膊,抓住对方的手,纤白的手上满是汗液和血迹。
如果死神曾在世间留下最美的艺术品,那一定是眼前这双手,陆卓勋却身体一僵,全身迅速绷起。
大李想去拦也来不及了。
轰!
核爆的声音在大李脑海中响起,无人生还!
出人意料的是,陆卓勋并没像平时那样,万般嫌恶的甩开,他的眼睛盯着温焓血色全无的嘴唇。
温焓在说:“求你。”
轻微的声音只有旁边的陆卓勋听得见。
温焓的手再次抓紧,眼神突然聚焦,看向陆卓勋,“120到了么?”
陆卓勋眯起眼睛,“你还打了120?”
温焓的眼神又失去焦距,嘴里嗫嚅道:“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叭!陆卓勋额头上的青筋瞬间爆起。
没得到回答,抓着他手腕的手指开始用力,急切道:“你是120吗?”
陆卓勋很想说,我是歪脖子树,然而拉不下面子。
救死扶伤的天职压倒了对陆卓勋的惧怕,白衣天使们救人心切,主治医生忙回答:“他是120,我们都是120!”
温焓终于注意到熟悉的白大褂,“谢谢。”
他松开手,在120和两针安定的双重作用下沉沉睡去。
医生再次开始忙碌,陆卓勋和大李退出抢救室。
陆卓勋未受伤的手上沾着血迹和汗水,那是温焓刚刚弄上去的,大李吓的后背一阵阵冒热气,战战兢兢地递上纸巾和消毒水。
陆卓勋兀自盯着自己的手,沉默的像一尊雕塑,眼中喜怒难辨。
完了!老板被气傻了!
大李内心一阵哀嚎,这不是马尔其移动电子宫,这分明是他移动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