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去本宫内寝里。”
“是。“
收起帕子,偏头随窗望去,殿外月色有些清冷,并不朦胧。
恍惚间闻得荷长唤她,思绪拉扯回来,见殿里桌上摆的是许久未见过的一桌子好膳。可走近,看着只觉得难以下咽。她往玉碗里夹了一些鱼肉,又舀了勺不知是什么汤,这才闻到些浓郁的香气。镜烟从内寝里出来,与荷长站在了一起。
镜烟小声说道:“主子,方才蓝德公公传话来,今日新历又逢凛将军凯旋,皇上在福隆正殿大设宴席,正请各宫娘娘去呢。”
陆芙鸳笑了。白日间还喊着皇城最好的大夫为她陆秉医治,纵是神仙一日内也好不起来。要赶这趟喜庆,就让陆秉拖着病腿去参宴?陆秉亦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念自己身子,害人担心。
荷长闻言,皱眉说道:“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跑一趟膳房,领了这些要浪费了。“
“本宫身子抱恙,请蓝德公公走吧。”
荷长小跑出去,不一会儿便回来了,明显是吃了瘪。
本以为主子要用膳,忽见陆芙鸳将银筷立起,站起身来。手中持一雪白帕子,对着窗外月色阖眼,在祷些什么。
镜烟立马拉着荷长跪下,头着着地,却不语。
纵是荷长吃了小惊,也即刻明白了,主子阖目,颊边潸然两行清泪,是在祈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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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丝竹声不绝于耳,陆芙鸳只觉得过于刺耳,将自己尽数蒙在锦被中。半晌,被外有人唤她,是镜烟。
荷长在一旁急急挽好床幔,话也跟着快说:
“主子,方才蓝德公公又来了,说是皇上今日表了主子的香囊。主子快些起来准备,皇上不知何时就到了。”
陆芙鸳被荷长拉坐起,有些疑虑:
“他不是在设宴?”
“奴婢也不知道,兴许是宴罢,就来主子的芙华宫了呢。”
荷长看着挺开心,镜烟却在一旁不言语。
“本宫困了,让我歇息吧。”
荷长一呆,方要说什么,却被镜烟拉住。镜烟知道陆芙鸳的性子,现下这种日子,纵然是十个人拉着她,她也不会妥。
镜烟放下床幔,灭了烛火,拉着荷长出去了。
陆芙鸳干咳着,缓缓躺下。平躺着只觉宫钻心的寒,又缩起身子,睡不安稳。
夜色深深,终是浅浅入眠了。
她朦胧梦到脊背上温暖,有一结实的胸膛暖着她,大手也温着她的腹,让人有些舒缓。
她动了动头,想找个更舒适的地方,却只觉得后脑勺磕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让她一下子从梦中惊醒。眼前一片漆黑,但身旁却着实躺了个人,那不是朦胧梦境。她侧头,终于能借着些月色,却不如意的撞进了墨衍潭般深的眸子。收眼往下,才知方才磕到的该是他的下巴。
陆芙鸳只着里衣,逃似的离开了他的胸膛,下榻行礼。
倒却惊着,墨衍可是不喜与人有亲密接触,还是这般距离。常日同床共枕,她也是按着他的性子越睡越远,成了习惯。
“皇上,您怎么来了。”她言语平静,话里听不出丝毫情绪,像普通妃嫔见了皇上一样,照常行礼。
榻上的人坐了起来,月明星稀,暗云遮蔽而过,借着忽明的光,只见得清他的半脸。月光忽暗,将墨衍身形样貌朦胧的提出深深夜色。陆芙鸳只觉得他一点也没变,剑眉飞入鬓角,眉宇间微显英气,挺鼻唇薄,眼蕴寒潭,和从前一样令人探不清。
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有些闷得慌。娴儿惨死,些许公道都讨不回不说,自己还被当成罪人囚了起来,这种种除了李兰蕊,还拜眼前这人所赐。
墨衍抬头,陆芙鸳只盯着见他那下巴,方才磕得她生疼。
“朕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