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怀看着陆芙鸳侧目,在那儿观着风光景致,竟还一副不染尘世,莫名旖旎娉婷模样,徒留自己此刻受人聒噪!?
他忽觉与她几年交情落得徒然,芙鸳这小姑娘,还有墨衍那徒孙,都是寡情绝义之人!
就在世瑛妧那尚有婴儿肥的面颊将贴来他下颚,间不容发之际——
“小芙鸳啊...”
骤然此声,令陆芙鸳回首望向他,眉宇间堆蹙起几分疑虑:
“啊?”
白榆怀见她一副反应迟缓模样,便清清嗓子完整地唤出她的名字,见她稍稍回神,才开始打起了算盘:
“我昨日夜观天象,虽是一心力求祥瑞,但天穹茫然灵星异象,它只言真势,昭显此间寰宇恐落劫数,是以——近久你这芙华宫怕是要蒙难啊...”
他一本正经地言着,陆芙鸳却只瞥了他一眼,再未多了。
待他滔滔言完,她只缓缓落得一句点评收尾:
“冗词赘句。”
“冗词赘句是什么意思呀?”世瑛妧忽闪着眼,手环摸着白榆怀腰间,插来一句,稀奇道。
听陆芙鸳如此言来,白榆怀蹙眉轻啧了一声,望向一脸好奇的世瑛妧,又将她从自己身上拉离了些,开始骗小孩:
“她是让你去那里头瞧瞧,茶怎么还未沏好...”
他手扶来世瑛妧肩上,言至’那里头‘时,还将她往北边正殿方向推了推,顿了须臾又觉尚有不妥,得再让她去久些,又接言:
“顺带许你吃些糕糖,冬风渗人,那殿里暖着炭火,你且先去。”
闻此言,陆芙鸳心上正轻笑着,何人会信呢...
但她偏过头来,眼前一丹色身影竟忽闪而去,再顺眼跟之,那小公主还真信他,小跑着去了...
惊愕之隙,白榆怀却又在一旁正色庄容道:
“此劫数之言并非失真,我为何要骗你?”
“哦,知道了。”
“......”
哦?知道了?这将要遇殃之人,怎的如此临危不乱?就无一言要问他?
他这算盘早就打好了,本是言起芙华有灾,这时她定会惶恐胆寒,再出言问自己如何避难,此刻可以谈谈条件,你将世瑛妧带走,我就告知你该如何办...
哪知这小芙鸳根本不按线条来......
真是长大了啊。
白榆怀正摸着暖玉,绞尽脑汁想着下一步如何来,但陆芙鸳却在一旁收手,正色端坐好,语之浅淡,却略微渗人:
“旧年,你明知我一清如水,衣不染血,为何不曾出言讨情,哪怕是一句?”
此言随风灌来,入耳竟是透心之寒。
白榆怀蓦然瞠目,不禁抬首与她对上眸眼。
怎知她已复平淡,眉宇间尽是漠然:
“哈哈...你我交情不及此...恐还不及萍水偶间相逢,又为何要为我讨情呢?是我想太多了...”
语里打趣,但无半分惹人生笑。
陆芙鸳将整整经年之交念去不及萍水,神色黯然,令白榆怀见之实是难过。
身为一只正经的灵子,白榆怀也活了几百年,看尽此间世态。墨衍登基后日子愈发百无聊赖,忽来宫里嫁进了陆芙鸳这般活宝,伴驾时,墨衍那寡凉之人常惹她生气,白榆怀瞧她灵动可人便时常关照她,此间经年,恐都将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