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二小姐!”抱琴难以置信地脱口道,“你疯了吗?!”
她疯了吧!楚蓁她一定是疯了!裴如彤比抱琴还要震惊,目瞪口呆。
连裴敬衍都露出一抹惊愕之色。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了楚蓁身上,只见楚蓁抿唇浅笑着,慢条斯理地把撕成两半的纸张叠在一起,继续将之撕开。
撕扯了四五次后,她随手一扬,那些碎纸就在黄昏的晚风中飞扬开去,如柳絮般飘飘荡荡,其中一片恰好落在楚识玥的肩头。
楚识玥抬手轻轻地掸去了肩头的那片碎纸片,眼角的余光瞟见碎纸上那枚以朱砂印泥印下的刑部印章鲜红如血。
“二妹妹,你不该拿自己的前程与我赌气的。”楚识玥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温和依旧,“你可知这赦令来得很是不容易。”
“我知道你对二叔有怨,可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现在这般意气用事,害的只会是你自己。”
“你迟早会后悔的。”
她用笃定的语气说道,看着楚蓁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一丝微不可见的高高在上。
这是上位者看下位者的眼神。
“楚识玥,我不会跟你走的,”楚蓁与几步外的楚识玥四目对视,她清澈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着对方的身影,“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她这话也是代原主说的。
长信侯府并不是原主的家。
原主的生父是先长信侯楚北深,早在十年前就仙逝了,现任的长信侯是楚北深的二弟楚北宜,也是楚北宜令人用一抬花轿将原主送入了侯府,太夫人拗不过儿子,听之任之。
侯府既然弃了原主,那么楚蓁也会代原主彻底斩断这段亲缘。
弹指间,那些雪花般的碎纸片已经被风吹得不见影了。
楚识玥在心里暗暗摇头,觉得楚蓁行事真的太过莽撞冲动,简直没脑子。
她正想再开口,却被一个稚嫩的童音抢在前面:
“太好了!”
“二嫂,你不走了,你不会跟二哥和离,你还是我二嫂对不对?!”
裴晏之“嗖”地窜到了楚蓁的身边,小胖手一把抓住她的左手,亲昵地晃了晃,乐得快找不到北了。
楚蓁习惯地揉了揉团子柔软的发顶:“我不走。”
对于是否和离的话题,避而不谈。
她不动声色地捏了捏那封被她藏在袖中的和离书,眉眼弯出一个愉悦的弧度。
这封和离书真是意外之喜了。
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大一小,楚识玥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朝不远处躺在板车上的裴锦之望去,跟着再次看向了楚蓁,心下了然。
原来如此。
曾经的裴锦之惊才绝艳,他这个人、他的事迹被夸大,也被神话,让他一度成为京中乃至天下无数女子倾慕的对象。
楚蓁应该也是其中之一吧。
即便现在裴锦之成了一个活死人,楚蓁依然对他痴心不改,甚至不惜陪他流放到岭南。
楚蓁自小在乡野长大,她的眼界也只能到如此了。
哎,自己再劝下去也是白费口舌。
楚识玥改口道:“二妹妹,你既然一意孤行,我也不再劝你了。”
“望你好自为之。”
裴锦之被押入京城后,就由太医院的太医为其会诊过,都说裴锦之体内的毒已侵入五脏六腑,他不仅醒不来,怕是活不过一年了。
楚蓁现在不与裴锦之和离,一年后,她就会成为裴家的寡妇,还得为夫守孝三年。岭南那种蛮夷之地,三年足以把人磋磨得人老珠黄。
她一定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