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足了一众早起看好戏的人。
这场闹剧最后还是在村长的制止下,才停止了各种抱怨。
村长李全,是一位四十左右的黑脸大汉。浓眉阔脸,膀大腰圆。粗烈的嗓门一吼,能把树上的鸟儿吓得离家出走。
一嗓子下来,周围一片寂静,只留下鸟雀激动逃跑之下留下的两片羽毛。
李全无辜的望着逃开的鸟雀,“……”我有这么夸张?!
陆修昀无力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将十指扣住脑袋,再顺着太阳穴插进发丝,用力的揪住发根,试图让自己清醒。却又像用皮肉之苦麻痹自己内心的痛楚。
爷爷走了之后。这里带给他的没有什么成长的美好回忆,带给他的是数不清的嫌弃,痛骂,饥饿。
可这里也是他唯一可以停留的地方了。
陆修昀垂下眼帘,手指不自觉的扣着泥土,松软的泥土就像一群调皮捣蛋的小孩,争先恐后的钻进了他的指甲缝中。
他好像……又被抛弃了。
陆修昀起床后,江湛也迷迷糊糊的醒了,只是眼睛被眼屎糊住了,有些睁不开。
他眼睛没醒可耳朵没聋啊!可周大婶和陆修昀的话却是一字不落的落进他的耳朵里。
这不陆修昀前脚出门,他后脚就跟来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江湛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在脑补了不少滑坡,却没有亲眼看到的那么触目惊心。
还有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孩儿,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儿,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看的江湛心口堵堵的。
江湛清了清嗓子,走了过去,“出门怎么不叫我啊,还是不是哥们儿了!”
陆修昀听见熟悉的声音,猛的一回头,只见之前幼稚到可以抢被子赖床的人,在他眼里高大了起来。
陆修昀猛的一起身,却因动作过于激烈,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有些飘忽。
“慢点儿。”江湛快步上前扶了陆修昀一把,将惨兮兮的小孩半搂在怀中。
“哥,我没家了。”陆修昀听到了江湛的关心,眼眶内氤氲的雾气液化成一颗颗泪珠。
这是陆修昀第一次叫江湛哥,却把江湛喊的心尖一涩。
懂礼貌的小孩怎么这么可怜巴巴的。
江湛平日里虽然嬉皮笑脸的,但却不怎么会安慰人。特别是像陆修昀这样的小男孩!江湛也不知道“房子没了可以在建,只要人没事就好。”和“没事,以后哥的家就是你家。”这两句到底是行不行。
江湛面上浮现一抹纠结之色,脖颈间微微起伏的喉结轻微地微动了一下,主动伸手将陆修昀揽在怀中,安慰的话在嘴边来回滚动,却怎么也来不了口。
是男人就要学会自己调整过来!江湛重重地拍着陆修昀的后背,用肢体表达了自己未开口的安慰。
他不是陆修昀,没有参与过他的人生,经历过他的生活。所以他没法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安慰他。
好吧!他承认自己确实不会安慰人。
陆修昀崩着的情绪终于在江湛拥住他的时候决堤。温热的气息带着一点青草和皂荚的味道,这是江湛身上的味道,他昨天晚上闻了一夜的味道。
人的思绪在陷入极端时,触觉、视觉还有听觉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但嗅觉不会,特别是对于嗅觉灵敏的人来说。温暖的味道,更是胜过了千言万语。
记忆就像河面奔腾的流水,在他的眼前快速闪过。
陆修昀对这个家美好的回忆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爷爷还在的时候。
那时候爷爷会带着他上山去逮兔子,会给他编小背篓。那时候的他和村里大多数孩子一样。
后来爷爷去世了之后,父亲就彻底变了一个人,不仅迷上了赌博,还爱喝酒,一喝酒就会打他,打娘亲。娘亲还在的时候,就会想母鸡保护小鸡仔那样把自己护在怀中。后来娘亲也离他而去。那时候他知道,他的家和以前不一样了。
前两年那个酒鬼酒喝多了,也离开了他。偌大的一个家就只剩空空的壳子和他自己了。
可现在……家也没了。
下一个离开的是不是就是他自己了……
陷入回忆的人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害怕和无助的情绪将陆修昀死死的束缚在他的身体里面,挣脱不开。
江湛轻轻地安抚着怀中的少年。
“唉,你看那个是不是江童生?”一位眼尖的年轻妇人指着相拥的二人问道。
“嘿!还真是。他什么时候和小疯子这么亲了?”
“鬼知道!”妇人翻了个白眼结束了一个话题。
人们不太愿意聊这两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全家人都死光了,谁知道是不是他们命中带煞,克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