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大费周章才腾出来的位置仍然装不下全部奶茶,连玉装到47杯实在塞不下了,她把那三杯奶茶摆出来,问红姐:“要不,这三杯我拿回去?”钱给谁赚不是赚呢,是吧?红姐这么大店面还会在乎这点小钱?
红姐长臂一伸,直接把三杯奶茶搂到自己面前,朝身后喊道:“小张小白,姐请客喝奶茶了。”
说话的工夫噔噔噔跑过来两个女服务员,嘴上对红姐感恩戴德的,然后眉飞色舞一人拿走一杯奶茶。
连玉尴尬地笑了笑,转头接着给自家冰柜补货。红姐瞄了眼她的背影,趁她看不见偷偷地笑,小样儿嫩着呢,那点心思以为谁看不出来。
今天连玉和郑琳琳准备了一整个白天,可以说是万事俱备。俩人摩拳擦掌,只等夜市一开她们俩就要大赚四方。
郑琳琳开始还想跟连玉分开行动,一人推一辆自行车分两边叫卖比较快嘛。连玉不同意,她怕人一多起来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昨天人就挺多的,今天一定比昨天还多。何况夜市上还有小偷,她们俩一起分工合作显然比分开行动更加稳妥,大不了时间长一点。
果然今天奶茶的火爆程度完全不亚于昨天,一条街将将走到头连玉已经回烧烤店补了一次货。还没等她们去马路对面叫卖呢,进货的本钱已经全收回来了。
连心和王金枝的摊位上也摆着几杯奶茶,王金枝逢人就极力推销,一晚上也没少卖。主要是现在整个夜市只有他们一家卖奶茶,那真是千顷地一棵高粱——独根苗,没有竞争对手的生意做起来别提多爽了。
郑琳琳嗓子都喊哑了仍不知疲倦,小蜜蜂似的跟连玉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有人招呼就过去。一晚上没走出红楼夜市,脚步加一起却能绕利木县半圈。
奶茶卖得一杯不剩,夜市还不到收摊的时候,逛街的人开始一点点减少,连玉和郑琳琳迈着灌铅似的双腿挪到冰柜前边席地而坐。
“你饿不饿?”郑琳琳捧着肚子有气无力地问连玉。
连玉比她饿得还早,过了那个劲儿早就不知道饿是什么感觉了,吃也行不吃也行,她实在是懒得动,“你去跟小罗要两个肉夹馍,多加点肉。”
郑琳琳不干,她不仅腿酸嗓子还疼呢,“还是你去吧,你说话比我好使。”
两个懒虫都指望对方舍己为人,半天谁也不动地方。
连玉这时注意到前面有两道挺拔的背影伫立不动,一人手里拿着一杯奶茶。她抬眼一打量就知道这俩人一定是刚从红姐烧烤店里出来,手里的奶茶是大杯的嘛。
就听个子稍高一些的那人说道:“烧烤味道还行,就是夜市没啥好东西。”听声音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
“这家米皮味道不错,缺点是辣椒油不够香。还有奶茶,绝对是我这辈子喝过最难喝的奶茶。”这人说完扬手就把满满一杯奶茶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
连玉瞬间坐直,腿都不知道酸了,浑身充满干劲儿。
高个儿那个居然还点头附和:“可不是么,奶茶里除了奶味儿就是茶味儿,不舍得放糖似的,真不知道寻思什么呢。”
在寻思找个什么理由揍你一顿,连玉眯起眼睛盯着他后脑勺看。目测身高一米八以上,连玉看了看地上自己那道宛如龟仙人的影子,心说先放你一马,嘴巴最好干净点儿。
扔奶茶那个这时往前走了几步,侧身点燃一支香烟。因为站在路灯下的关系,连玉得以看见他半个侧脸。居然是个顶着一头卷毛的男生,雪白的T恤搭配一条做旧泛白的牛仔短裤,脚下蹬一双钩子。
穿得起钩子的人肯定是连玉惹不起的,她偃旗息鼓目光放空,准备迎接这人的寒碜。
“大概是瞎鼓捣的。没放奶粉和香精,你细品连焦糖回甘的味道都没有。跟丝袜奶茶没法比。”这人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连玉肃然起敬,行啊,有点东西。
高个儿那人笑了两声,打趣道:“行了,知道你对香港耿耿于怀,逮着个机会就念叨。”
哟,还是大地方人呢,来利木干嘛?下乡啊?连玉眼神跟锥子似的钉在卷毛身上,试图透过他卷曲的头发丝看清他的面容。
“毕竟是我捞到第一桶金的地方,怀念一下理所应当。”卷毛掸掉一截烟灰在垃圾桶里,随后加快脚步向前走,“回去吧,这里味道太难闻。”
矫情个屁啊!就不信你不拉屎不放屁,什么臭毛病!
连玉一跃而起,追在两人身后跳脚了望,除了两个后脑勺啥也看不见。可惜了,下回再遇上不一定还能认出来这俩烧包的矫情货。
郑琳琳还以为连玉终于饿得受不住了主动投降呢,扯着她那破锣一样的嗓子朝她喊:“能不能跟二姨要点汤底润润嗓子啊?”
连玉看都没看就朝她摆摆手,转身跟罗明俊要两个多肉的肉夹馍,去王金枝摊位上挑素菜煮了一碗清汤麻辣烫,额外又多要了一碗汤底。
郑琳琳大腿根儿转筋,捧汤的手都颤个不停。
“咋了?感动啊?”明知道不是这么回事,连玉非得这么一问。
郑琳琳一口气干掉半碗汤,小嘴一抹恶狠狠地对连玉说:“我告诉你,今天要是赚不到一百块我就跟你拆伙!”
少于一百块绝对对不起她这一晚上遭的罪。常言道钱难挣屎难吃,郑琳琳摸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大腿根儿瞎琢磨,屎有多难吃看她今晚赚多少钱就知道了。
连玉斜着眼睛看郑琳琳,慢条斯理地咽下一口肉夹馍,问她:“拆伙?你不买随身听啦?”
郑琳琳闻言就是一呆,忘记随身听这根胡萝卜了。她把剩下那半碗汤底一饮而尽,默默吃肉夹馍,不再胡言乱语。
连玉这时候又凑到郑琳琳身边,小声跟她嘀咕:“一天一百块算啥,明天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一天一台随身听。”
郑琳琳仰头望天,默然不语。
连玉右手拿肉夹馍,用左手给了她一杵子,“我没吹牛,不用在天上找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