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说自己在京城学厨师,都没有人相信。做厨师,能够给人还了那么多钱,还能开上这样的豪车。
村里人看车只看标志,只要是宝马、奔驰,就比奥迪好,不管是什么型号的。
坐在车里,很快就到了二根家,二根的父母已经原谅了二根,那个神汉曾经骗钱的地方已经收拾一新,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个院子本来就是二根的,以前只盖了几间平房,冬天冷,夏天热,和别人家的二层小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带着张喆回到了屋子里,二根就悄悄地关上了门。此时二根的父母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盘点着二根带回来的礼物,算下来都是不少的一笔钱。二根的父亲还决定把烟和酒都卖掉,最起码也能过个富裕年。
二根这两年搞传销,把家里都掏空了,如果不是逼债的人多,老两口也不会想出和二根分家这个下策。
二根的家里比较寒酸,甚至连张喆以前的家里还不如,只有一张床和几个老旧的柜子,电视还是他这次回来新买的,家里就再也没有其他家具了。
二根给张喆倒了一杯水,简单介绍了一下隔壁的情况,因为院墙都比较低,隔壁发生个什么情况,这边都能听见。
果不其然,一听隔壁的门响,二根就知道那个儿媳妇回来了。
“老东西,你给我出来,以后不要给我出去丢人现眼了,别人还以为我打你了,现在村里都在传,以后让我怎么出去见人。你要是在这里待着不满意,就去你那两个好儿子家,看看谁要你。”
“你就偏心,让我们一家养着你,连那两个儿子出个钱都不让。军娃在外面没命地干,一年赚不来几个钱,你让我们怎么过。你看人家过年都买新车了,我们连个轮子都买不起。”
“老东西,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今年你那两个好儿子要是不给钱,你过年就搬过去。”
说着听见了门狠狠关上的声音,随后响起了几声清亮的把掌声,随后就是什么东西摔倒在地的声音,沉闷闷的。
“不好,老人摔倒了。”二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想冲出去,被张喆拉住了。
“二根,你今天出去了,恐怕明天老人在家里就待不成了。这个老人还有两个儿子,怎么没有人管他呢。”张喆好奇地问。
“张喆,说来话长,这是老人的老宅子,其他两个儿子都搬出去住了,原以为和这个小儿子住在一起,就图个晚年有人照顾。结果那两个儿媳妇说老人偏心,已经好几年不让儿子和老人来往了。”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还真是这个理。我就奇怪了,这一家三兄弟一起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现在不知怎么了,见了面就像仇人一样。”
“我把高天离救回来之前,老人得了病,三兄弟你推我我推你,还是这个小儿子有良心,把自己的父亲送到医院,一看要花钱,就又拉回来了。让医生开了些药,估计就是在家等死吧。”
“唉,村里就是这样,你说现在人都有钱了,怎么都不孝顺了。要是我父母得病了,我砸锅卖铁都给他们治。前几年我搞传销,可把家里害惨了,把钱花光不说,还差点把我妈眼睛哭瞎了。”说到这里二根懊悔不已。
正在张喆和二根说话的功夫,隔壁响起了一嗓子。“爸,你这是怎么了。”随后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二根和张喆跑过去一看,只见一个女人在干嚎,眼睛里没有一滴眼泪。
老人倒在房间里的血泊里,头上的口子还在不停地往外涌着血,一看就一会儿了。张喆这才有点后悔,刚才那声响估计就是老人倒下的声音。
张喆将从家里找一块干净的布,折起来把老人的头压住。
二根跑到外面,把车发动起来,两个人把老人扶起来,坐到车上直接开打了县医院。
看到老人上了车,院子里围了村里看热闹的人,女人顺势一倒,装作晕了过去。
二根还记着那几个馒头之恩,就不计较其他,为老人办了住院手续,交了费,就到病房里看老人了。
此时张喆坐在老人的旁边,医生在数落着,“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点不负责任,老人摔成这样了才送过来。你看这身上的伤痕,这哪里是摔了,这明明就是钝器打的。要不你们报警吧,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承担不起。”
“病人的家属呢,这个单子需要签字。”
二根一听,傻眼了,“医生,我们是他的邻居,他家里现在没有人。”
“赶快联系,我们现在为他止了血,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身上的伤痕和这次的脑部创伤,没有家里人签字我们没法处理。还有,这个老人不是来过一次吗,我都说了要及时治疗,他已经有脑血栓的前兆,如果不及时治疗,可能就会出现脑出血,轻者半边不遂,重者直接要命。”
“好了,不跟你们废话了,赶紧联系病人家属。”医生毫不客气地说。
二根犹豫不决拨通了老人儿媳妇的电话。“杏花嫂,贵叔我们已经送到医院,医生让家属过来签字。”
“别给我打电话,他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吗,要打给他们打。”二根称作杏花嫂的人直接挂了电话。
二根没有办法,就给老人的两个儿子打电话,一听老人出事了,两个人还是有点担忧,大儿子直接来了,二儿子的媳妇在边上大喊,“就你一个儿子,人家都死光了,就你能,你今天去了,我们马上离婚。”
大儿子一个人来到了医院,在单子上签了字,医生就把老人推出去了。大儿子今天能够来,是因为媳妇回娘家了,不然也来不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护士把老人推进来了。老人此时双眼紧密,脸上明显地有几个手掌印。头上的伤口包扎好了。
大儿子犹豫了一下,扑到了老人身上,眼睛通红。
老人的老伴前年刚去时,活着的时候,老人哪里遭过这番罪,连一顿饭都没有做过。
自从老人老伴去世后,寄人篱下,不知道能够活到哪天。
医生一看这是病人的家属,他摇了摇头。这种情况他见过太多了,几个儿子不管老人,任凭老人在家里等死。
“不要紧,头部受伤,我们缝了几针,就是有些轻微脑震荡,估计一会儿就醒了。只是他的脑部需要做支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至于做不做,你们决定。但是我提醒一下,时间不多了,不要等发作了再来这里,到时候老人受罪,钱还不少花。还有,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们不要说是摔倒了,这种事情我见多了,那明显是打的,你们还是人吗,让老人遭这份罪。”说完医生把单子留给大儿子,摇了摇头走了。
不是医生冷血,是因为这世上的生离死别,他们见得太多了。对于他们来说,来的每一个人都是病人,如果多愁善感,哪里还能治病救人。
大儿子拿着单子,站在那里发愣,他看到的是一场家庭风暴,是自己父亲的死活,还是老婆的火山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