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舒梓幽不是一个玩物,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怎么就没有心呢?
靳煜安看着怒意正旺的舒梓幽,一步一步靠近她,嘴里反复说着她的话。
“无辜之人?傅景深他无辜吗?他不无辜,他明知道你是我妻子,还想尽办法接近你!!!”
他的靠近令舒梓幽很不快,即使双手无力,她依然挣扎的推开他。
“你滚开!妻子?我说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没有资格多说什么!!”
“离婚?你想都别想!!”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靳煜安!你放手,你凭什么!!!”
离婚二字彻底激怒了靳煜安,他不顾舒梓幽的反抗挣扎,拽着她的手腕,朝着大宅外的车走去。
舒梓幽用尽所有力气挣扎,靳煜安半拖半拽的将她塞进车里。
眼见手腕得到解放,舒梓幽准备打开另外一边的车门冲出去,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靳煜安一把拉回原位。
靳煜安忍着怒意,对着徐越低吼,“开车!!”
手腕的痛感让舒梓幽更加清醒,对着靳煜安的手臂毫不犹豫的咬下去,一个血印出现在他的手臂。
“嘶——舒梓幽!!”
靳煜安面色发紧,一双狠戾漆黑的眼眸中印着舒梓幽那张发颤的脸颊。
她的眼里充满了滔天的愤怒,所有的委屈和失望都化作了嘶吼。
“靳煜安,你爷爷的死跟我爸爸没有关系,你有什么理由再束缚我!!!”
听见这话,靳煜安身子明显一僵,紧拧的眉角带有一丝松动,可却只是一瞬间。
闪之而过,他抬起手捏住舒梓幽的下巴,逼近她。
“舒梓幽,你还是我的妻子。”
下颚微微的疼意,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的画面一点一点刺激她的神经,促使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双眸之中倒映着靳煜安刺冷的模样,可却在被泪水慢慢模糊。
直到泪水砸落在他手臂的血印上,靳煜安才下意识的松开手。
手垂在她下颚处,而后慢慢上移至她的眼角,这一刻的他或许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在即将触碰碰到堆积满泪水的眼角时,手臂就被毫不留情的拍开,舒梓幽的眼里多了一抹害怕,甚至还有惊恐。
她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将眼中的情绪隐藏在眼底,重新染上一股让人心酸的坚定。
这一刻,她不再顾及什么,心中的酸苦,不甘,愤怒都由干涩的嗓音释放。
“你没资格这样对我,靳煜安,你只会利用权利控制别人。在你眼里,我不过就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东西,随时可以与之交换的东西,是一个可以用来报复的工具。”
“你计谋着让我爱上你,让我嫁给你,你为我编织了一个绝美的梦境,却亲手将我推进那荆棘之地!!!”
“你毁了舒家,是你!是你毫不留情的将我的尊严践踏于脚下!!”
也是你,让我彻底清醒了!
舒梓幽咬着发抖的贝齿,咽下从胸口蔓延至喉咙的干涩,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靳煜安,你怎么也想不到你爷爷的死和我爸爸根本就没有关系吧,你一心报复舒家,到头来呢,我爸爸不是罪人。”
“而你,却是将他们逼到悬崖边上的人,是你,你明白吗?”
是你不愿相信他们说的话,是你连一个解释,连一个澄清的机会都不留给他们。
可到头来,她却不恨他,她只恨自己,恨自己爱上靳煜安,恨自己没有自知之明,恨自己守不住自己的心,恨自己不早一点知道真相。
气氛异样的怪异,前座的徐越听着舒梓幽的嘶哑与嘲讽,心颤了一下。
抬眸透过反光镜子看着靳煜安,额角不禁冒出几滴汗珠,捏住方向盘的双手都紧了一个度。
现在的他只祈祷快一点到达倾慕院,祈祷着靳煜安不要对舒梓幽发怒。
他的祈祷有效,舒梓幽的话并没有让靳煜安动怒,他看着她空洞无神的双眸里泛着股股失望,而这股失望在逐渐被哀伤覆盖。
心狠狠的被拽紧,喉咙里干涩发紧,靳煜安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人狠狠的剜开,双手使劲的往里拽着,又往外拉扯,反反复复的感觉让人窒息。
他想要抚平舒梓幽此刻的情绪,可是说出的话却不是心中所想。
靳煜安垂下眼眸看着舒梓幽,抹掉眼里的情绪波动,清了清嗓子说道:
“舒家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你必须跟我回倾慕院。”
这话令舒梓幽一阵冷笑,“交代?呵,靳总,您是高高在上的靳爷,何必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给舒家一个交代呢!”
“舒梓幽,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讽刺般的语气给靳煜安一种十分疏远的感受,这种感受牵引至喉咙处,让他一瞬间难以呼吸。
舒梓幽笑得凄凉,“那靳总需要我是什么态度,继续讨好?死皮赖脸的跟着你?不知羞耻的继续爱着你?”
“我告诉你,不可能了!!!曾经的舒梓幽已经死了,死了!!你明白吗!!!”
此刻,徐越已将车开进倾慕院,阴冷的气氛让他不敢多说一句话,后背隐隐发凉,他坐在前座显得有些无奈。
而靳煜安五指握紧,身上散发着极重的戾气,“所以你就要去讨好傅景深?”
舒梓幽瞳孔一闪,怒斥,“靳煜安,你有病!你别以为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
靳煜安压下嗓音低斥,“你和傅景深独自去M区待了那么长的时间,你允许他帮你,只对他笑,难道不是在讨好他吗?”
舒梓幽嘴角漾起一抹自嘲与苦涩心酸,双眸空洞淡然,“原来我在你的眼里就是那么不堪啊,我还真是高看了我自己。呵,我就连烂泥里的一朵玫瑰都比不上!!”
“你说的对,我就是想要讨好傅景深,他比你好,他不会如你一般事事算计,不会像你一样视人命如草芥!!”
“我对他笑怎么了?难道我要对你笑吗?”
车中的气氛一下变得让人感到窒息,徐越在前座捏了一把汗,咽了咽口水,可喉咙里依然干涩得不行。
靳煜安眸底泛起怒意,一双眼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舒梓幽,“舒梓幽,你敢再说一遍!!”
“说一遍两遍都是如此!!!”
“好,好得很!!”
得到回应,靳煜安低笑,却笑得瘆人,眼中闪过一抹不明深意的情绪。
他猛的打开车门,在舒梓幽还未反应的时候一把拉过她的手臂,将她从车里带了出来。
带着舒梓幽快速的往屋中走,无论舒梓幽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越是挣扎得紧,手臂越是疼上一分。
“靳煜安,你发什么疯!!你放开我!!!”
靳煜安停下脚步,充满怒意的眸子看着舒梓幽,“你说得对,我就是疯了,我看见你对傅景深笑,我不允许!!”
他看见照片的时候,嫉妒得要发疯,他不允许她离他那么近,不允许她跟傅景深来往。
舒梓幽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讽刺道:“呵,你不允许?怎么,靳总这是吃醋了?”
“靳煜安,你跟我上演什么深情!!!说不爱的是你,算计的也是你,你凭什么指东,我就得往东!!!我没有错,你凭什么指责我!!!”
舒梓幽绷不住心中的怒意,对着他就是一阵怒吼。
可靳煜安根本不在意,拉着舒梓幽朝着楼上走去。
楼下的陈管家出来看见这一幕,无奈的摇了摇头。
楼上,靳煜安将舒梓幽带到房间,还没放手,脸部就招来一耳光。
舒梓幽彻底发怒,眸底尽是怒意,脸色紧绷得让人不适。
重重的一耳光呼在靳煜安那张脸上,他好像丝毫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眸眼之下,是他隐藏的心思。
“你累了,好好休息。”
说完,他放开舒梓幽,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留给舒梓幽的只有慢慢陷入黑暗,在她反应过来之时,靳煜安已经走到门边,手搭在门把手上。
她眼睁睁的看着门边的光亮一点一点消失不见,瞳孔一震,喉咙嘶吼,“不要——”
可没有用,门彻底关上,最后一丝光亮不见了,她也彻底陷入黑暗。
后背发麻,心口发慌,头皮仿佛被人恶狠狠的撕扯开,然后硬生生的将她的脑子剖解出来,疼得她不知所措,疼得她无法呼吸。
所有的哽咽与话语都化作尖刺,从胸口处逐渐上移,狠狠的刺穿她的喉咙,侵蚀感蔓延在她的双眸之中。
她抬手捂住心口,心跳得厉害,一种怪异的心悸,上上下下的透过心膛浮动着。呼吸逐渐缓慢,那一刻她的眼里只有黑暗,只有无尽的深渊。
灯,开灯。
此刻的她,想摸索着灯口所在的位置,想要打开房间的灯来缓解心中的异样。
可房间太暗了,她的腿部发软,才向前了一步,就摔倒在地,头部撞到一边的柜子角,可疼意却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不适感越来越烈,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她,黑暗彻底降临。
她弱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贝齿死死的咬着唇瓣不松口,躺在冰凉地板上的她,身子都在止不住的颤抖,黑暗之中的她显得是那般无助可怜。
慢慢的,她的额间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浸透了她的发丝,捂着心口的双手逐渐用力,呼吸由缓慢变得急促,而又变得虚弱。
眼前浮现着大雨滂沱,是寂静的世界,是无声的哽咽,更是生命的尽头。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从高楼跃下,却无能为力。
亲眼看着自己的舅舅死在眼前,浑身沾满着鲜血,却说不出一句话。
亲身体会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自己远去,却无法挽留。
是她自己站在殷红的血液之上,前方有着通向远方的路,而她却不能迈出那一步。
是尽头,也即是无梦。
画面刺激着她的神经,泪水打湿了她的脸庞,可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那缩成一团的身子,在黑暗之中无尽的颤抖。
她犹如海浪一般被反反复复的拍打,最后堕落,化为无尽的沉寂。
深渊再一次降临,这一刻,生命微弱的火焰,不再似从前那般还会左右摇晃。它在无尽的黑暗中迷失,慢慢的失去它最初耀眼光彩,最后走向那永恒的深渊之处。
黑暗带走了她留在躯壳之中的坚强,拂去了她最后的坚持,也散去了她唯一的希望。
只留下悲痛的记忆和无声的哽咽,满脸的泪痕与惊恐,那是她希望的破灭,是黑暗笼罩的尽头。
这一刻,她犹如飘散的烟雾,触不可及,在黑暗中慢慢的虚无。
世界变得寂静,而再一次坠入深渊的她,再也看不见光亮了。
呼吸在那一刻,逐渐变得缥缈虚无,慢慢陷入沉默永恒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