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陆北厉从病房里走出来,一张脸极度阴沉,仿佛即将降临的大雨。
看着坐在长椅上十指交握的靳煜安,乌黑色的眼眸沉了下去,清冽的嗓音响起。
“人还活着!只是她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情绪波动太大才导致的晕厥。”
说完,一顿,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阿煜,你到底是在折磨你自己,还是在折磨她!爱是她先爱的,痛也是她承受的,你又何必揪着不放呢?”
“她嘴上说着不恨你,可你强行将她留在身边,你认为她当真可以放下一切跟你重新开始吗?”
“阿煜!我们都是成年人,别再自欺欺人了!”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冻人,靳煜安并没有做任何回应,而是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看了许久。
良久,他才站起来,面色凝重,嗓音偏低,眸眼之中却带着一抹伤情。
“替我照顾好她。”
语毕,他便转身离去,留下茫然的陆北厉。
???
所以,他刚刚说了个寂寞!
罢了,最后一次。
此次一过,他只帮理,不帮亲。
M区
狭窄的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带着残缺破旧的沙发上躺着一个有些疲倦的人,黑暗之中,已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波动。
王炼已经将东西带回了A区,而秦风琛一直关注着舒梓幽的动向,得知她一回A区就进了医院两次,心中莫明的泛起一股酸意。
打心底更是对靳煜安产生浓郁的讨厌,憎恨。
他靳煜安什么都有,自小自己就比不上他,他也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打小就看他不顺眼。
他如今又有这么好一个女孩喜欢着,却不懂得珍惜。还当真是佛前不惜,佛后跪。
“嗡嗡嗡.....”
就在秦风琛处在深思时,沙发上的手机不停的震动,暗黑的房间有了一丝光亮。
秦风琛眼里布满了烦躁,看到屏幕上的两个字时,才压下那股躁意,缓缓伸手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深沉的嗓音询问道,“琛哥,我发现有人一直暗中跟踪舒梓幽,要不要做了?”
王炼一到舒家,本想直接将东西给舒梓幽,谁知道半路冒出来一个靳煜安,让他不得不躲起来,而让他意外发现的是,有人在监视她。
这几日里,他暗中跟着那几个人,也总算摸清楚他们的目标就是舒梓幽,若不是舒梓幽身边有人守着,他们早就动手了。
听了王炼的话,秦风琛眉头一皱,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黑暗之中,衬着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倒是显得他有些嗜血残暴。
看来他还真是不打算放过舒梓幽,不过也是,他连他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一个无辜之人呢?
抬手反反复复触碰着脸上那道疤痕,他低沉回应着:“做了,做干净点,注意别让他发现你。”
“还有,东西要确保交到舒梓幽的手上。”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
“明白,琛哥。”
王炼轻声应道后,便将电话挂断,现在他得尽量减少与秦风琛的往来,省得哪天自己被抓,秦风琛的位置就被暴露了。
电话一挂断,秦风琛端起一旁的杯子,整整一杯冷水下肚,他也算是彻底清醒了。
望向四周,黑漆漆的一片。看来他是得去趟A区了,总不能一直待在这种破环境里,着实让人感到心烦。
这边,舒梓幽早已经苏醒,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关心自己到底怎么了,而是询问靳煜安的去向。
站在一旁的陆北厉实属无奈,想要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谁知正想开口,病房的门就被推开。
一身憔悴感的靳煜安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捏着几张宣纸,眸底清凉一片,可还是在不知意的时候,他的眼里闪动着苦涩。
陆北厉识相的走了出去,还特意为他们关上了房门。
顷刻,气氛一下变得有些低沉,终是舒梓幽打破了这种感觉。
她压下眸底的情绪,抬手,“我要的东西。”
靳煜安答非所问,“你身子还没好,别站着。”
“靳煜安,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舒梓幽眼底逐渐腾起不耐,不知为何,自从舒梓幽短暂性休克苏醒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不仅仅是神态,动作,就连眼神,说话的方式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看到她眼底的不耐,靳煜安心脏一抽,捏着纸张的手紧了紧。
嗓音低沉,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看来你对我是真的很失望。”
对他失望透顶了,所以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厌烦。
“靳煜安,我不想多说废话!!”舒梓幽隐怒。
见她确实有了动怒的迹象,靳煜安便没有继续多说什么,只是手臂有些无力的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舒梓幽垂眸看着眼前的几张纸,第一张的正上方印着‘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当真是刺眼。
不过她并没有多做余留,一手接过东西,不知想到什么,嗓音清冷着再次开口,“我还要一样东西,结婚前我送给你的那块红心石。”
虽说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可如今她与靳煜安已没有任何瓜葛,那是爷爷留给她未来余生的,到底是该要回来。
靳煜安一愣,嗓音沙哑,“你要收回去?”
“不是收,是拿。”舒梓幽眼睛微眯,纠正他的话语,“当初你的承诺作假,而我的回应自然也不能当真。”
“舒舒......”
靳煜安的嗓音明显夹着慌乱,眉眼紧皱,还想说什么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随即陆北厉推门走了进来。
他凌冽的嗓音响起,“阿煜,人找到了!”
听到这话,他自是明白陆北厉话中的人是谁,他的眸色暗低,幽暗难辨。
看了眼舒梓幽,瞧见她只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他的心底泛起一股不快。
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将她困在身边,看来,只能把那件事解决了,才能好好的哄着她。
靳煜安盯着舒梓幽看了良久,正想说等过几日再给她送过去,这样也就有理由再留她几日,结果舒梓幽来了一句,“不用,两日后我去找你拿。”
靳煜安眸光一闪,也罢,不论时间的长短,她只能留在他身边,等他处理完那件事,她便没有机会再离开了。
这是靳煜安的心中所想,他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那一刻,他便涌起了想要将舒梓幽永远困在身边的想法,哪怕她恨透了自己,他也要这般做。
这种心思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想法一直在他的心里持久保存,直到后来,他才明白,他不是困不住舒梓幽,而是根本没有机会去实施心中的想法。
为了让舒梓幽放下心中的芥蒂与厌烦,现在的他什么都表现得顺从。
“好,两日后给你,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等把那件事做完,他才能永远看着舒梓幽。
舒梓幽并没有理会靳煜安,自顾自的走到床边,一边的陆北厉盯着舒梓幽看了许久,他眉眼微眯,深邃的眼眸浓如墨。
为什么眼前的舒梓幽给了他一种陌生感?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像...像一个陌生人的气息中掺杂着舒梓幽的身影,而这股气息隐隐约弱的,诡异得紧。
见舒梓幽不搭理自己,靳煜安也没有多做停留,迈着步伐便朝着门边离去。
陆北厉紧跟其后,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还不忘再次确认舒梓幽的神情,依然如此,太陌生了!
他们离开后,病房陷入诡异的沉寂,舒梓幽愣愣的盯着手中的几张纸,一切都恢复如初。
她黯淡的眸底染上一抹苦涩,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七年之久的爱意换来的便是她的心死。七年之久,最后只是一个荒唐。
时间够久了,她付出的代价也够多了,该结束的,都结束吧!
“嗡嗡.....”
手机铃声不断地响起,可舒梓幽并没有接听,她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心思全放在那几张冰凉的薄纸上。
这边,傅景深的面色凝重,心提了一下,莫明的感到一阵心慌意乱,就连手心都不知觉的冒出一阵密汗。
察觉到不对劲的纪随砚一愣,随后说道,“赶紧回去吧,这里交给我。让司尘守着你也不放心,一天天的像是失了魂一样。”
纪随砚的无奈都要冒到地球之外了,自从舒梓幽差点休克死亡这家伙就坐不住的,好在电话那头的司尘说人已经没事,他悬着的一颗心才慢慢放下,打算安排好老爷子赶回A区,谁知道傅老爷子的病情突然恶化。
一整日了,傅老爷子也算是捡回来一条命,起初悬着的心还不容易落下,这会儿又往上提了提。
傅景深俊秀的眉眼一拧,暗浓的墨色印在眸底,十分不悦。
什么事都是靳煜安,看来不是他不留他,而是他自己不想活着的。
他的心底冒出一股浓郁的杀意,眸眼中瞬间布满了残忍的狠厉,看得纪随砚沉着的眼皮猛的一跳。
遭了,他动了杀心。
“阿深,你别冲......喂...傅景深.....”
纪随砚根本拦不住傅景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抽了抽。
忽然想到什么,掏出手机给司尘打了个电话。
“纪总?”
“司尘,我跟你说,你家傅总发疯了,你......”
“什么!!”
听见这话的司尘嗓音都提高了一度度,震得纪随便瞳孔一缩,手机离耳朵的距离远了远。
“不是发病,现在他赶回A区了,你好好拦着他,别让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电话这头的司尘一脸懵,冲动的事?有什么冲动的事?
“纪总,你......”
“司尘,别问那么多,记住,他若是想杀了靳煜安,直接把他打晕硬绑回G区。”
纪随便说得随心所欲,可司尘却听得额头一紧。
打晕?他们根本不是傅总的对手!
硬绑?这回去了,他们还有命吗?
这些事可是他想做不敢做的呀,这.....这.....
司尘一阵沉默不语,手心布着密汗,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纪随砚便已经将电话挂断。
司尘:.......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电话一挂断,纪随便随散的眸子瞬间充满嗜血,周围的温度也跟着降了几分。
A区
天气逐渐慢慢的寒冷起来,不知是秋日的赠礼,还是后知的寒意。
马路上,车水马龙。舒梓幽并没有继续留在医院,对她来说,医院或许就是曾经的噩耗,是不可言说的过去。
看着脚下广阔无边的大海,这浪花倒是像那脆弱的生命一样,被人起起伏伏的揪着不放。
可生命一去不回,浪花至少还拥有着大海,她呢,却什么也没有了。
她站在岸边许久,即使暮色降临后她也未离去。
只是愣愣的看着远处,吹着海风,思绪顺着海浪逐渐远去。
“有什么想不开的,与其站着让身子发僵,倒不如朝着这大海吼一声,将心中的不快释放出来。”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只见一个面色润红,眉似柳叶,鼻若悬胆,周身带着清澈少女感的女子走到了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