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黑沉沉的夜,闲云闭月,星光隐没。
西街市集上灯火明亮,有一个糙汉从春满楼里踉踉跄跄的走出来,左拥右抱的,满面春风。
他们走到店门外的楼梯下,那两位姑娘就挣脱了糙汉的怀抱,朝着他嫣然一笑,甩了甩绣帕,娇滴滴道:“客官下次再来”便转身回到楼里去了。
糙汉一步两回头,望着姑娘离去的背影,眸底尽是恋恋不舍的神色。
一会才离开春满楼,有一抹黑影跟在他身后。
糙汉从春满楼离开后,他一路往阴暗狭窄的小巷子走,夜深人静,小巷无人,凉风阵阵,他打了一个大哈欠,睁眼间,发现前面巷口的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他站在夜色昏暗无光的地方,糙汉瞧不见他的脸。
“谁在那里?出来别装神弄鬼”糙汉喊道。
只见暗处的人,稍微一动,身子闪现到他跟前,动作之迅速,他吓的倒地,这时他才凭借着昏暗的月光,得以瞧见他的脸,糙汉十分震惊,惊呼道“是你”
那人正是白天糙汉在茶铺里遇到的男人——凡华。
糙汉目光下移,瞧见他手中的剑时,发觉四周透着刺骨危险的气息,糙汉心下一惊,四肢难以自控的颤抖,战战兢兢急忙求饶道:“请大侠饶小人一命”
凡华眼神阴郁,声音清冷道:“聒噪,活着碍眼”
清冷的嗓音传来,糙汉只觉得心上似乎被一把锋利的刀穿破,亦如死神降临,惊恐万分,正想爬起来时逃跑时,凡华手一提,折剑射出刺眼的银光,糙汉瞳孔放大,未能惊呼,人已是尸首分离,血液四溅,血流不止。
见此他把手中的剑丢到一旁,露出一丝怪异的笑,拿出手帕擦了擦被溅到手上的血,擦完后,将其丢在一家院子的门口,然后闲情逸致的从巷子里走出来,他一路向北回到了自己的府里。
回到府里之后就直接去洗漱,当他洗完穿好衣服之后,发现他刚换下来的衣服上沾到血迹,他眉心蹙了蹙,拿起来扔到火盆里,放了一把火烧起来。
火盘旁边的桌上还放着一个黄色的铁球,凡华望着那颗铁球,沉思默虑,眼中神色隐晦。
起初他以为杜轩中毒是手臂上的伤所致,然而中毒来源却是这颗铁球。
这个铁球是他去郊外拿的,正是杜轩与黑衣人交手时扔下的那颗铁球,他曾让冉珂查看,查出里面的一些毒药。
今日去西街也打听到一些线索,他认为黑市上收购毒蛇的买卖,定与此事有关联。
还没等燃烧尽,凡华便推开房门的门走了出去,走过了三条廊道以及穿过一个月洞,最终到达了一个房间,轻推一下房门便走了进去。
躺在床上的杜轩闻声一望,见到是凡华来了,艰难的爬起身坐了起来,面色苍白,唇色稍微偏紫,身体虚弱无力。
凡华见他要起身便阻止道:“身体虚弱便躺着”声音依旧清冷,语无波澜,但就是有一种让人难以漠视的威严。
杜轩躺了下来问道:“是属下无能,拖累了阁主”
他沉声问道:“冉珂给的解毒丸药效最多能撑多久?”
杜轩虚弱道:“最多只能撑到五天”
“五天”他呢喃着,沉思默虑,眸色带着几分深沉。
“主子可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查到一些眉目,但要解你身上的毒还需花上些时间”
“若是五日后还是没找到解药,主子不必为属下劳心费力”
凡华眼神一冷,阴着脸说道:“你在教我做事,没经过我同意,你还没资格死”声音阴冷的仿佛从地狱传来,话语中充满着杀气。
他不喜欢别人随意乱动他的东西,乱动者唯有一死。
见此杜轩沉默不语,他闭上眼睛躺着安睡,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咬紧牙关闷声不吭,额头冒出细密的汗。
“安心养着,我尽快找到解药”凡华扔下一句话后,就退出了杜轩的房间。
漫长又煎熬的夜,杜轩忍着身心的痛楚,像是度过了生命的尽头。
天光渐亮,清晨的太阳唤醒了人间,从云雾中挣扎出来,倾泻烈烈朝晖,驱散了黑夜的凉薄,将满腔的温柔倾洒于万物众生,万物在这暖意中复苏。
将军府时锦的院落内,阳光穿过层层树叶,斑驳的光投落在窗户上。
那紧闭的窗户忽然间被人从里往外打开。
时锦伸了伸懒腰,刚睡醒的模样,睡眼惺忪地站在窗户前,片刻待她神色清醒后,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将新鲜空气吸入肺腑中,脸色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亦如这晨时的太阳朝气蓬勃,充满活力。
没有噩梦的侵扰她昨晚她睡的挺好。
这时知鹿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两丫鬟手上端着洗脸盆和洗漱的牙刷、面巾等走来,时锦见此便往她那边走。
知鹿吩咐丫鬟把东西放好,让她们退下,问道:“小姐今日不晨跑了吗?”
时锦语气平淡解释道:“今日睡得好一觉到天亮,起不来”
随着她拿起牙刷沾了沾黄色膏状物刷牙,片刻吐到一旁的小罐里,然后将牙刷放回置物盆上,用手试了试水温,发觉温度适合,才开始洗把脸。
洗完后擦脸,忽想起昨天她收下的少年,于是她问道:“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少年如何了?”
“昨天大夫说他身上有数道鞭伤,多日未饱腹,身体虚弱,需要静养”
“知道了,让人好生招待他”
“明白”
时锦吃完早膳之后,便拿把躺椅躺在院内的凉亭里,一手拿着话本看,一手拿着几颗葡萄吃起来。
知鹿就坐在她旁边,托着下巴看着她发呆,神情好似无趣。
时锦余光瞄到她后,拿过一个话本递给她道:“无聊的话就看话本吧”
“好”知鹿接过看着。
清扫院里、整理花草的下人,路过此地便看到主仆二人就坐在凉亭里忍着看话本,一副岁月安详的画面。
看了一会,时锦便看不下去了,古人的话本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套路,她都已经懂了,没有新颖的地方吸引到她。
自从不用担心絮无尘来找她花式献殷勤,她的日子过的未免太滋润些,她除了偶尔的练武外,不是逛街就是绘画,生活太过无聊,她要找些事情做。
想起那日在郊外绘画捡到的那个铁球,她还未研究,趁今日无事,她打算琢磨琢磨。
时锦放下手中的话本,起身说道:“话本过于无趣,我要去书房找些事做,知鹿你的时间可自行安排,不用跟着我”
随后时锦便一路直奔书房,知鹿正看着入迷,对于她的话愣了愣,反应后决定跟着时锦,于是她拿起话本赶紧跟上去。
时锦进入书房后,凭着记忆翻找那个铁球,片刻后在一排书架的盒子里找到,将它拿了出来。
她走到书案前坐了下来,把铁球拿在手上细细打量着。
知鹿走进书房后,看着她专注的研究铁球的模样,问道:“小姐你在研究什么?”
时锦视线依旧停留在铁球上,悠悠道来“去郊外绘画那日,那黑衣人扔的铁球,觉得神奇我拿回来研究一下”
“哦”知鹿找一个地方坐下来,接着看话本不再打扰她。
经过时锦的一番检查,她发现球体中间有一个细小的边缘线,她尝试拔了拔,但是没有拔出来,连番几次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后,边缘线才微微有了一点细缝。
知道徒手拔开铁球行不通后,她又试了别的方法,她找了一根细细小小的绣花针,插入细缝里撬了撬,每一个角度都弄了一遍,但铁球微丝未动还是牢牢紧闭着。
几番过后时锦感受拿着细针的食指与拇指都泛着红,留有按压的痕迹,她手指发酸,她觉得她若是再弄下去手就要抽筋了,她忽然泄气,气馁的将球放在桌子上,顺带把手上针插在球体图案的洞上,顷刻间只听见球内发出“咔”的一声。
时锦眉心一动,眼眸闪过一丝惊喜,心念道:无心插柳柳成荫 ,难道是打开了吗?
闻声知鹿也好奇的看过来,时锦赶紧把球拿起来,轻轻一拔便打开了,发现里面的东西被烧成灰了,她轻轻嗅了嗅,味道有点刺鼻,有点像蚊香的味道。
她怕里面有毒,于是拔了头上的银簪往里面拨弄一下,发现底下没有完全燃烧,还有草药残渣,是由于铁球落入水里的原因,所以中途火被熄灭了。
她不懂草药,于是打算出去找人辨认一下。
时锦将铁球重新合上,再往刚才的地方插上,尝试能不能再次打开了,她要确保知道开关在哪个地方,眼见能打开后她才放心。
铁球的开关就隐藏在球体的上,由于铁球身上有许多洞孔,先前她很难注意到球体的图案上隐藏着一个细小的针孔,若不是这次无意间打开了,她可能都发现不了。
“知鹿我们出去一趟,找人看看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时锦拿起铁球起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