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口的两名侍卫看到夏子末一瘸一拐衣衫褴褛的衰样后,笑着相互间吹了个口哨,“哪个不长眼睛的又欺负咱们三皇子啦?”
夏子末平时还会骂一骂他们,好让这些奴才见到自己时不至于过分的放肆。但是今天就算了,只想赶紧回宫趴下来好好的睡一觉。
除了皇上之外,他是唯一一个住在宫里的成年男人。
碎石轩在西北角,一进宫门就往西拐,在尽头处再往北拐。反正沿着墙角走就对了。
这一片很清静,自从去年岁末在这个角落发生了一起侍卫淫扰宫女的事件后,更是鲜有人来。甚至负责打扫的奴才也会经常的偷懒,所以地上的枯枝败叶比别处是多了点。
丫鬟庆儿照例在一个石锅旁擂她的茶叶,一边还往里面掺些绿豆山药之类的,再用短杖捣鼓捣鼓。
夏子末冷不丁的说橘皮放多了,喝起来酸不溜秋的。
庆儿十分厌恶的回怼他:“又不是给你喝的,御膳房的陈公公说好才是好,过两天他还要拿白面过来换呢。”
按照以往的教训,但凡她这样的态度,基本就像弓起身子的猫,全然的战斗姿态了。当下不声不响的进了东边的厢房,洗了把脸,扔掉身上的衣服,趴到了床上。
刚落枕,穗嫔拿了个木棍咣咣的敲着房门,叫嚷着让夏子末把她的东西还给他。
她气急败坏兴师问罪的同时,不忘低头摸一下挂在脖子上的一盘珊瑚朝珠。
夏子末不理她,只把被子从屁股后面往上拉,直到把头都盖起来。
突然哐当咣当的脆响,穗嫔左手铜盆右手铜勺在房门口敲得崩响,摆明了是不让夏子末好过。
夏子末侧过身,恼怒的喊了声神经病。
庆儿拿了根火房的铁叉站在穗嫔身旁,以防他暴走。
他艰难的起了身,赤身裸体的找衣服穿。
穗嫔和庆儿也不避讳,两人撑住门框,把门堵死。
夏子末直接横撞,穗嫔吃重,连退几步。
正欲大踏步离去,庆儿突然抱住他的腿,怎么也甩不掉。
他气得捶她的背,她张口便往他大腿上咬,虽是隔了衣服,仍然生疼。
去推她双肩,推她的头,都不好使。只能揪住他头发。
庆儿不得已放开嘴。夏子末趁机借力猛的推开她,拔腿往外跑。
这小丫头动作很敏捷,突然从后窜上从后抱住他的腰,还扣住他的一只脚,很有搏斗经验。当然这经验也是以前两人这样搏斗出来的。
夏子末用力甩,脚不稳,踉跄之下跌倒,丫头顺势骑上来欲改掐他咽喉。
夏子末岂容她得逞,她那点力气能耐自己几何,一个翻身便把她按在身下,恼火之下也顾不得留情,抓住她头发往地上扯,疼得她哇哇叫。
穗嫔手拿菜刀奔了出来来,嘴里喊着“你个畜生东西,忘恩负义的狗娘贼。”
夏子末见这情形倒也怕了,“你疯啦?”
“我是疯了,我今天就和你同归于尽,反正你也是个没人管的野种。”
幸亏碎石轩偏僻,平时没人往这里走动,就是叫破了喉咙怕是也没人听见,要不,就凭她刚才的污言秽语,怕是要砍头的。
夏子末放开庆儿,站起来。庆儿松了一口气,立即就地打滚,死死抱住他的腿。
这死丫头的倔强脾气真的无人能敌,跟个獾子似的,被它缠上只有认怂的份。
夏子末只得承认,前些天手头紧,趁他俩出去散步的当口翻了她的抽屉,偷了她一根金钗,一个手环玉,在大吕街上换了些钱。
穗嫔骂他赌博的胚子,烂是无用的东西。
夏子末嘴犟,“又不是不还你,过几天去大哥那里,拿张银票过来就行了。有什么好慌的,没见过世面似的。再说你那玉环,成色又不好,连二十两银子都没卖到,就你还当个宝。”
穗嫔急得直跺脚,“我的亲姥爷呀,那可是刚进宫的时候皇上赏赐的羊脂玉,起码值一百两。”
夏子末讥讽她没见过世面,“当年我母妃宫里头哪一个小物件不比你的好百倍呀。”
穗嫔碰到这种无赖,只能不停哀怨自己倒霉,还是一辈子的血霉。
她叹口气,让庆儿放开他,赶紧让他滚,警告以后都不许踏入她房门半步,否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夏子末却不干了,“我也没地方去呀,你再给我点银子。”
穗嫔气不打一处来,让他赶紧去月华院,不想看到他,自己还想多活两年。她不知道在月华院那边还赊着账呢,但凡人家让他住,他都死赖着不肯回宫的。
穗嫔直接吩咐庆儿关门下锁。
夏子末这才又感到浑身酸痛,在台阶上休息片刻 之后,勉强直起腰,往宫外去。
沿途小路上难得碰到一个值勤的小太监,竟远远的避着他,把他当瘟神一般。
他弯腰拾起一个小石子,朝那太监扔去,那家伙立即吓得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