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一垄一掌拍在了茶几上,哗啦啦几声茶几裂开塌了下来,满脸怒容的瞪着柳喜,额头青筋爆出,大有瞬间出招,一招毙命的既视感。
柳喜现在反倒出奇的镇定,就像被猫玩了半天的老鼠,索性不跑了,躺平了,你爱咋咋地。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的主意,也不是我主导的。”柳喜平静的说道,“你可以认为是我在推卸,但我真没有这本事,这也是我对大当家心服口服的地方,有些事,还真是我干不来的,所以我爹留下这么大的摊子,到最后没让我当这话事人。”
“你说的大当家是谁?”
“雷默。”柳喜脱口而出。
“他为什么要陷害罗丞相?”
柳喜苦笑,“你这叫我怎么回答?既然你都调查得这般清楚了,非要让我说出来有意思吗?”
“好吧。”一垄竟然妥协了,“那我就简单直接了,你们为何从大凉州找来那些人干这些贼事。”
“你们想想。”柳喜见一垄没接茬便自顾自摇着头叹了口气,“要不说这事就绝了呢?直到去年这时候,我还对大当家的一万个不服气呢,柳帮是我爹一手创立的,凭什么传给他雷默?算哪棵葱啊?现在才知道真正厉害的那些人都是在背后用脑子的人,我呀,真的也就是个莽汉。”
一垄摸了一下剑,看着柳喜道:“别扯别的,说正事。”
夏子末和北桑坐在这陪着,看着他们,像一个磨刀霍霍的屠夫正对着一只挨宰的羔羊。十分的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柳喜也不惊慌,据说人临死的时候反而是最不害怕的时候。
“雷默说了,小伙子是稀缺的,要把他们拽在我们手上,特别是大凉州的小伙子,要不然他们全跑去加入罗家军了。”
“怎么笼络他们的呀?”
柳喜鄙夷的一笑,“用得着笼络吗?只要管住他们的粮袋子,他们只能跟着你跑,上有老下有小的,那么多张嘴等着呢。我们柳帮有什么优势啊?大米多呀。”
“可是你们也不会白送的,所以就逼他们干这些下三烂的事,还顺便栽赃罗家军?”一垄气道。
“当然,天下没有白吃的粮食。”
“大凉州本是夏国最富裕之地,哪来的这么多的吃不上饭的,你们是如何笃定可以去挖到罗家军墙角的?”
柳喜双手一摊,“这就不是柳帮的事了,你得问大凉州的人,不过你们不是刚从大凉州回来嘛,想必心里有点数了。”
“姚力?”北桑突然道,“他们左手放贷,右手再以田抵债把田兼并掉,由此百姓失了地,便就失去了一切,劳力自然剩出来了,这时候谁手中有粮食谁就是爹,就会跟着谁走。”
夏子末也一切豁然开朗起来,接着道:“关键的是,他们由此不光断了罗家军的财路,还掐住了罗家军的兵源,想当初,父皇把最富饶的大凉州分封给罗新弘,本来这里的税赋和兵源都是罗新弘独享的,如今之势,竟是硬生生的来了个釜底抽薪,两翼皆断,剩下来的,只是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
“你看,这事一分析还真就是这么个理,你们说高不高?”柳喜大笑起来,对着一垄道:“怎么样?我可什么都说了,全盘托出,你要是还有想问的,我知无不答,不过,不管你信不信,这些都不是我主导的,我有过要求,就是别把我交出去,要是那样,我反而什么都不会说,因为届时我必死无疑。”
“你怎么知道我要叫你出去。”一垄问道。
柳喜哼哼冷笑,“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来之前想必已做了调查了吧?你刚才一上来就直入粮店被劫的主题我就知道你有眉目了,抓我只不过想印证你的猜想而已。这事要说难查也不难,只要抓住粮店被劫的线头,顺着搂,总归能缕出头绪的,当时我就反对他们劫粮店,太狠太急也太明目张胆了,可是吧,有时候人一旦做顺了,就会胆子越来越大,顾不着那么多了。”
“没错,我逮到了廖三,去了大凉州的七里庄,光是他们庄就有二十几人入了你们帮,我趁着他们陆陆续续回家送粮票的当口守株待兔,一个个活捉了。所以,你现在只要配合——”
正在这时,忽闻绵密的嗖嗖声,接着便是乒乒乓乓的,十数支长箭钉在了门外和木墙上,夏子末和北桑刚起身躲到墙角,便有几支箭破窗而入。
一垄一手提剑格挡,一手猛的把柳喜拎到一侧。
夏子末从窗角偷偷往外看,见河对面还有石桥上均站满了人,个个手持弓箭,为首一人身穿一袭青衣,身材精干,只听他喊道:“把我们二当家的放出来,即刻给你们一条生路。”
“那人就是雷默?”一垄问。
柳喜点了点头,“他这个人很少露面,看来他知道这次事情不会小。”
一垄二话不说,一脚踹倒茶几,打开门,把茶几扛在前面,右手举剑对着柳喜,“跟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