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桉想了又想,犹豫再犹豫,还是走到了偏殿。
月桉淡淡道:“既然姑娘的手已经恢复了,若想离开自行离去即可。”
小菜:“我答应的,绝不食言。”
崇德坊东街百酿苍舒酒坊大门紧闭,门上的封条也还都未揭。
云淡烟随手拉着个过路人胳膊,问道:“请问他们家酒坊何时开门营业?”
路人一副看傻子的神情望着云淡烟,“神经病,开什么开?老板都死了,谁开?你给他们家开啊?”
云淡烟咬着牙,扬手要打人,路人连忙伸手挡脸,“你想干什么?”
云淡烟:“不想挨揍就好好说话,懂吗?”说着又扬了扬拳头。
路人:“女…女侠想问什么?”
云淡烟:“这家不是还有个姑娘吗?人去哪儿了?”
路人:“这我怎么会知道。”
云淡烟挥舞着拳头,“嗯?”
路人:“哎呦,女侠我是真不知道啊?要不你换一个人问问?”
云淡烟:“你还知道什么?”
路人:“我听说……听说啊…只是听说,这家女儿…不是她们亲生的。”
云淡烟:“你怎么知道?”
路人神神秘秘凑近云淡烟道:“你就说哪个好人家会悄无声息的把刚出生的孩子扔给姥姥养,长到八岁才给接回来。”
云淡烟:“还有吗?”
路人摇头,“没有了。”然后指着一旁卖大白菜的老婆婆道:“喏,那个叫王婆婆,在这家酒坊门口卖菜十几年了,或许她知道点什么。”
月桉走到老婆婆菜摊前,“婆婆,向您打听点事可以吗?”
王婆婆疑惑地望着月桉,混浊的双眼里蕴着慈祥的笑意,指了指自己耳朵表示听不到。
云淡烟凑到王婆婆耳边,转述月桉的话,“婆婆,我们想向您打听点事可以吗?”
王婆婆笑着点头,连声道:“可以,可以。”
云淡烟:“婆婆,您知不知道这家酒坊掌柜的女儿去哪了?”
王婆婆摆手,神情哀伤,“不知道。”
“自从官府把酒坊封了后,小霖再没回来过。”
“小霖啊是个好姑娘,他们家没出事前我在这里卖菜苍舒夫妇和她经常会端水给我喝,遇到下雨天或者天热的时候啊小霖就会扶着我进酒坊避避。”
“他们一家人都是好人啊,唉!这世道不公,不让好人长命。”说着泪水模糊了视线,用苍老而粗糙的手心抹了一把眼睛。
云淡烟:“可是婆婆,他们夫妇杀了人啊。”
王婆婆突然不悦,悲愤道:“那是他们该死!”
云淡烟:“为什么?”
王婆婆似乎不太想说,不再说话。
月桉:“烟儿,告诉婆婆,她口中的小霖失踪了。”
王婆婆听后,果然如月桉所料,表现得十分担忧。叹气一声后缓缓道:“小霖是个命苦的孩子,八岁前爹妈忙于酒坊生意就把她交给城外的姥姥姥爷照顾,直到八岁那年姥姥姥爷相继离世才把她重新接回来。苍舒夫妇俩很疼爱她,找最好的先生教她识字,原本普通人家的姑娘哪有这份幸运啊,到了合适的年纪便草草嫁人了此一生,可苍舒夫妇疼她,十八岁了,早该婚嫁的年纪俩夫妇却不舍得轻易将她托付出去,当真是将她当做捧在手心的心肝宝贝啊。”
“记得小霖刚被官府抓去那些日子,苍舒夫妇急得不行,整日以泪洗面。唉!”
“你说,他们怎么能容忍那些泼皮无赖诋毁伤害小霖。”
“老婆子我还记得有一日苍舒夫妇有事出门,就留下小霖独自守着酒坊,老婆子我也是被太阳晒昏了头,没注意到几个泼皮进了酒坊,差点清清白白的小霖就给他们……唉!”
“虽说那一次没让他们得手,可平日里他们也没少对着小霖污言秽语,苍舒夫妇顾念女儿名声次次忍气吞声,奈何他们变本加厉几次调戏小霖,为人父母这如何能忍…”说罢掩面而泣。
云淡烟用自己的手帕给老婆婆擦泪,义愤填膺道:“婆婆说得对,那些臭男人确实死不足惜。”
“只是可惜让这么好的一家人因为几个杂碎变得支离破碎。”
王婆婆将手帕还给云淡烟,刚抬头被一个人吸引了视线,三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小菜、月桉异口同声道:“沈鱼梦。”
云淡烟:“你们认识?”
王婆婆迟疑道:“沈画师?”
月桉和云淡烟对望一眼,云淡烟连忙问王婆婆,“婆婆,您认识她啊?”
王婆婆:“她…好像是小霖的干娘。”
云淡烟:“干娘?”
王婆婆揉了揉眼睛,确认道:“没错,她就是小霖的干娘。”
云淡烟:“婆婆怎么知道?”
王婆婆:“沈画师经常会来这里买酒喝,一来二去就熟了,见小霖十分喜欢便收了她当义女,教她画画。听夫妇俩说小霖得沈画师真传,画什么像什么,活灵活现的。”说着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
“沈画师也很喜欢小霖,偶尔还会带她回家,有时候看起来还真像亲母女呢。”
月桉转身离开,云淡烟见状连忙告别王婆婆,“婆婆再见。”追上月桉,“殿下可是有头绪了?”
月桉:“山青雨已经去请沈画师一叙了。”
云淡烟鄙夷道:“他还真像殿下的影子。”
月桉:“小菜姑娘可还记得沈画师曾说她孤身一人,没有徒弟。”
小菜:“嗯。”
“她的院子里有个尸体。”
月桉:“那个种满花的土堆?”
小菜:“嗯。”
月桉:“你怎么知……”转念一想,她当然知道。
小菜:“沈画师不是坏人。”
月桉以为小菜觉得自己会伤害沈鱼梦,解释道:“放心,我只是想请教她一些问题不会对她……”月桉怔愣地看着喷洒而出的鲜血和站在自己身前握着刀的小菜。
云淡烟望着没了刀的刀鞘,震惊不已。小菜竟然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发现意图行凶的人并快速拔出自己的刀将人一刀毙命。
路人惊叫着躲开,刀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小菜捂着胸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月桉走上前才发现小菜腹部插着一把匕首,鲜血一点点在青色的衣裳上扩散开。那把匕首原本应该是会插到自己身上的,是小菜为自己挡了这一下。
小菜突然拉着月桉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殿下,感觉到了吗?我这里跳得又快又乱。”
月桉此时已经顾不得男女有别,担忧道:“你知不知道受伤了!”
小菜看了一眼插在腹部的匕首,毫不犹豫伸手拔了出来,鲜血汩汩流淌,月桉慌了神立刻用手紧紧捂着流血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