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萧然温婉而笑,目光这才落到沈昭身边之人身上。但见这人身形修长,即使穿着宽松的衣袍也掩盖不住内里的宽肩窄腰。他头发散着,只在后边系了根殷红发带,和那衣襟处露出来的红色里衣相得益彰,为他整个人添了几分不可一世的邪气。
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令季萧然真正惊愕的是,这个人的脸竟然这般俊朗!季萧然自认生在大世家,自小见过的人多半都是惊世绝艳之流,却也从未见过有人能比眼前这个人长得更好看,再配上这个人与生俱来疏离的气质,简直就是天人级别的存在……
季萧然盯着苏砚喋喋不休,沁风扇被他拍在手心一下又一下,“真不错,真不错……沈黛,怪倒你会对你的心上人念念不忘……你这心上人我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喜欢。”
沈昭噗嗤笑出声,“季萧然,你何时这般会打趣人了?”
季萧然又看了眼苏砚,“这不是由衷夸赞么?”
话毕,季萧然一手执扇贴腹,一手附后,对苏砚颔首作礼,“在下姓季名肃字萧然,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自季萧然出现的那一刻,苏砚便觑着他看,听他问,他才漫不经心地说:“苏砚。”
季萧然笑意霏霏,还要与苏砚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但觉苏砚浑身冷冽,冷漠的态度显而易见,他便也收了话头,转而笑着对沈昭说:“沈黛,赶巧我这儿多了两间房,不若你二人就住下吧?”
沈昭便说:“荣幸之至了,正好我们也说说话。”她看着苏砚,但见苏砚盯着季萧然看,眸中尽是杀气!
沈昭讷了一瞬,转而又觉得这定是错觉,苏砚只才第一次见季萧然,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敌意……更何况,季萧然还和顾听雨长得一模一样。
很快苏砚慵懒又不羁的话叫沈昭消了疑思,但听得苏砚说:“好啊,我和阿昭今日也累了,既然你要留我们,那我们也不客气了。”
苏砚搂着沈昭越过季萧然,便又说:“不过,我们只需要一间……就够了。”
沈昭忽恼,挣扎着,“你说什么了苏砚?在我朋友跟前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苏砚没有说话,搂着沈昭很快便上了楼,沈昭很明显感觉到,苏砚很生气!
不过……平白无故,他生什么气?
木门被狠狠甩着关上,沈昭咄道:“苏砚,你干什么!”
苏砚弯腰,一脸怒怒,盯着她看,沈昭咽了口气,她这是又惹到他了?
“阿砚,你……”
话还未尽,苏砚便勾唇一笑,邪气在两人之间几寸的狭小空间里如缠丝,在一呼一吸间编织成坚如磐石的网。
沈昭眨着眼睛,双颊已然红绯,“阿砚,你……”
她的话再次被苏砚抢过,但见苏砚自腰间搂了她,他一拉,她便和他贴在了一起。
苏砚空出来的手伸进沈昭滑如冰蚕的黑发间,他看着她的眼睛,烛光不禁闪动几下,在他眼中荡出水波。他低低的,话语沉闷,似是忍耐了许久,“阿昭,我要你。”
沈昭没来由一声嗔笑,媚气自那生人勿近的眉眼间流转开来,顷刻间变成横波目,她扬起下巴,唇瓣在她有意的接近中轻微摩擦很快又在她刻意的后退中变得一片酥麻。
“阿砚,这段时间……你想我吗?”
沈昭轻轻浅浅的一笑在苏砚眼里却成了勾魂夺命的利刃,他再也挪不开眼,对着她水光盈盈的眼眸,他似被勾走了魂,一字一字地说:“我想……很想。”
沈昭又是一声嗔笑,倏尔,两人不约而同地凑近彼此,不知什么东西在牵引,两人的唇瓣不自觉地触上了……
“咚咚咚……”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突兀地打破却才所有的旖旎暧昧,苏砚不曾放开沈昭,狠狠了瞪了眼门口,便冷声咄道:“谁啊!什么事!”
外头的人许是被苏砚的语气唬住了,沉默一刻后,又笑着说:“沈姑娘,我家公子邀您去后院赏花了。”
闻言,沈昭在苏砚怀中一激灵,朝门口问:“可是季萧然?”
“正是。”那人又恭恭敬敬说了句,“沈姑娘,公子已经等您很久了。”
那人离去的脚步声刚响起,耳边又落下苏砚冰冷的话,“阿昭,别去。”
沈昭悻悻一笑,“阿砚,我就去一会儿。毕竟朋友一场,我想和他告个别。”
苏砚却冷下脸,“阿昭,到底是你想和季萧然告别?还是因为他那张和顾听雨一模一样的脸?”
闻言,沈昭顿时失落,她退开身,低低的,“阿砚,顾听雨在我心里就是一根刺,时间越久就扎的我越疼。别拦我,让我去和他告个别,这样我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苏砚眼眸颤动,他放开沈昭,站起身凝着她,“阿昭,可我也想你陪我。”
沈昭却一笑,上前摸着苏砚的脸颊,“好啦,我就去告个别。不论是季萧然还是顾听雨,我对他们都没有男女之情,我只是想和好朋友告个别。”
苏砚闭上眼没再说话,直到沈昭打开门的一瞬间,他便说:“阿昭,你可知季萧然根本就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
沈昭没说话,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
苏砚又说:“听闻青州季家,近一月族中长老,甚至是族长都死于非命。这些事发生后,季萧然便被一致推举为新任族长,你要知道在这之前,族中几乎没人看好季萧然……这其中有何密辛,阿昭想必你也明白。”
沈昭道:“阿砚,我有分寸。”待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又说:“等我回来。”
后院也不知有多大,反正左一片竹林,右一片竹林。石径蜿蜒,在石径两侧盛放着密密匝匝娇艳的各色花朵,鸟栖在竹上欢叫,蟋蟀躲在花下撒欢。隐有丝竹声声,沈昭趋步而去,很快在一个转角后,别有一番洞天。在一棵扶桑下,季萧然抚琴,扶桑橙红的叶子时不时落下,却在这琴音中徘徊而久久不落。
这一刻,沈昭突然想,自己要是能把眼前的场景画下来就好。
月中花圃,扶桑不老,有人抚琴,眉目如画。
“妙兮。”沈昭由衷赞美,只可惜她并不得一手好丹青,画不来眼前之景,她只能看了一眼又一眼,这样或许就能记得久些。
“你来了。”季萧然笑着起身,迎了过来。
沈昭便说:“没想到你还擅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