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听出了东方熠的言外之意,轻轻垂眸,圆润的指尖沾了沾白瓷小罐里的药膏,在东方熠的后背揉了起来。
瞧着他后背上深浅不一的伤疤,贵妃娘娘眉头紧蹙了起来,这些伤都是战场受的吗?为何她都不知道?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温声道:
“ 熠儿,母妃不知你为何会同太子生了嫌隙,可凭心而论,他对你不好吗?你在战场上杀几个人,他就求了皇上赐你王位,那大皇子都二十岁,为何至今还是个皇子?”
“ 朝中对你这个王爷不满的声音比比皆是,本是借故让你幽州平反多挣些勋功,堵上这些悠悠众口,可你....”
赌气不去,还气出了病来,这话贵妃咽了回去,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语重心长的说:
“ 他六岁没了母后,皇后临终前特意嘱托我好生照顾他,母妃同皇后从小就是闺中密友,即便没有她的临终嘱托,母妃也是要尽心尽责的照顾于他啊。”
“而他待你犹如胞弟,你却是同他渐行渐远,反而同那表里不一的大皇子走得亲近。”
听到此,一直不吭声的东方熠腾地站起转身看向贵妃,将内衫一拉,合了起来,眼睫濡湿,有些微怒的说:
“ 不许你这样说大哥,不用你上药,不用一副母慈子孝,我也不需要您的关心,往日里我病了,您不在,我还是活着,是,太子没有母后,您得多关爱他,我有母妃,如同没有。”
“ 熠儿,你说什么胡话。” 贵妃一口郁气直窜脑门儿。
东方熠似乎想将多年来压抑在心中的怨恨发泄出来,冲着贵妃娘娘歇斯底里的咆哮出声:
“ 什么叫胡话,我说的句句实话,您儿子我出水花的时候,您在哪里?在太子房里,傅允同我争兔子时,您可听过我解释?您没有,我战场受伤回来,您可查过原因?您没有,没有,没有。”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听进贵妃耳朵里,心口疼得都要骤停,她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侧的嬷嬷赶忙扶上,为贵妃叫冤:
“ 王爷可真是冤枉了娘娘啊,您出水花时,太子殿下出了天花,娘娘怕把天花过给了您,才....”
东方熠不想听,喝止了嬷嬷:“ 够了,本王不想听,都走,走.....”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像一只受伤的小狼崽,独自舔舐着伤口,爱一个儿子都需要那么多借口?他不想听,不想听。
他多想生病的时候能躺在母妃的怀里撒娇,多希望被人冤枉的时候,母妃能相信他,多希望受伤的时候,母妃能陪伴左右。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那小时候缺失的母爱,现在十五岁的他已然不再需要了。
贵妃娘娘抬手扶额,顿感胸闷气短,虚晃了两下,由嬷嬷搀扶着怏怏离去。
原来她的熠儿是生气自己给他的关爱太少,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她爱卿儿,更爱熠儿啊。
皇后同她一起进宫,她还是婕妤时,皇后就仗着皇上的宠爱,求了皇上封她为贵妃,说是好姐妹,有福同享,她是皇后,她必须要做贵妃。
这事当时引来后宫多少妃嫔嫉妒,后来皇后生子时血崩,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条命,身子却日渐消瘦,没了往昔的光彩,皇上倒是依旧宠爱如初,果断封了还是婴孩的东方卿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