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殿的大门打开,很快又从里面关上。
于是一时间,殿外一眼望不到头观礼的人们,便彻底愣住了。
一头雾水,完全有点搞不清状况。
唯独景隆帝,似乎突然猜测到些什么,与皇后对视一眼,扭头怔怔望着紧闭的殿门,眉头轻皱,目光说不出的复杂深邃。
寿典之上,依然安静得出奇,无人敢发出丝毫声音,气氛诡异。
时间流逝,一刻钟过去,又一刻钟过去……
足足近半个时辰过去,正当场面变得有些躁动,窃窃私语议论声不断,却见那厚重的殿门终于再打开。
紧随其后,便见太后不紧不慢走了出来。
与刚才如出一辙,微微佝偻着后背,步履蹒跚,头顶烈日下,甚至似乎一下子显得苍老了许多。
楚国公王修跟在身后,老实巴交默不作声。
众人目光注视下,只见曹太后,一步一步,终于回到刚才的位置。
然而,却并没立马在那雕龙描凤的软榻上坐下,只是紧握拐杖站在那里。
居高临下,目光怔怔望向下方那汉白玉台阶旁,依然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曹参,再看了看百官队列之首面色凝重如临大敌的右相曹牧。
嘴唇蠕动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良久,才一声长叹,说不出是无奈还是释怀,“罢了,罢了……”
“本宫年纪大了,都已是数着日子活的人了。”
“民间百姓都说,五十耳顺六十知天命……”
“也不想都半截身子入土了,反倒还背着个是非不分专横恶毒的骂名,让后世子孙戳了脊梁骨。”
“况且,楚国公说得也没错,本宫虽出身曹家,却更是当朝太后,当以社稷为重,以祖宗万世功业为重才是。”
苦笑一声,扭头望向旁边景隆帝,又轻声叹道,“至于这曹参,依大康律,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吧。”
“皇帝下旨吧!”
“以后曹家的事,本宫也不想管了,也管不了了!”
“包括日后皇室与朝廷的大小事宜,皇帝也不必再来仁寿宫问安请示了,我这老太婆,现在只想过几天耳根清净的日子。”
“还有,清河这丫头的婚事,若是她有那份心思的话,皇帝以后便赐个旨意吧。”
“这丫头终归是你的亲侄女,皇帝还是应该多替她想着些,况且她也老大不小了,总不可能真孤苦伶仃一个人,最后守着那青灯苦佛过一辈子吧。”
“另外,楚国公王修冲撞本宫寿典,大不敬堪比谋逆,虽依宗室礼法不可轻饶,可念在其事出有因,为百姓请命,为朝廷尽忠,一片公心的情分上……”
“本宫赦免其罪!”
又一声长叹,“各种大典已毕,本宫也有些乏了,这便回仁寿宫歇息了……”
“皇帝便替本宫,安顿好接下来的寿宴吧。”
“诸位宗亲勋贵,特别是文武百官,皆是朝廷股肱,为我大康鞠躬尽瘁不辞辛劳,百忙之中特来为我这老太婆贺寿,皇家总不能失了礼仪。”
随即,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在那两个宫女左右搀扶下,在一群宫娥太监与禁军侍卫的护送下,朝承德宫外走去。
皇帝皇后自然赶紧起身,施礼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