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
落竹发现容姚一直注视她,或者说她的眼睛。
她不解其意,以为自己眼睛旁边有什么,于是化出一张水镜,却未曾发现脸上有任何东西。重新抬起头,发现容姚还在看,于是抬起手臂在她眼前晃了晃。
“师姐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容姚心间猛颤,脸上却没有任何神情。回过神来,淡淡的开口:“没事,眼花了。”
落竹奇怪于今天的容姚,但没说什么。把刚才这些信息在脑内回顾了一番,开口:“师姐觉得这些事,可能是一人所为吗?”
容姚摇头,道:“我们不知,但现在能知道的,是这些事情预示着的,是天下将乱。而最坏的结果,就是……”
落竹与她相视,接下一句话:“已经开始了。”
北域,雨雾林——
木缡有意再套出点什么东西,然而李柏已经失去了耐性。
“撞见的确属于偶然,既然我们都从对方身上问不出自己想要的,不如就此别过。历练还有12日,以两位的能力,我相信必定能度过。”
“飒——”
李柏话紧接着的是穿林而过的风,它似乎加大了。
明明快入夏,而这风刮在人脸上竟有些凉意。身上的衫衣套了几层,可考虑到了夏日,几乎是纱薄般质地。
修仙者当然是不惧寒暑,但木缡身体就是个木头。连叶漓的身体,也并未专门去避开这些感知。只因叶漓挺喜欢身体有冷暖知觉,喜欢吃饭,种菜,过平淡普通人的生活。
所以如若说随性,叶漓自然当属第一。
连现在也是一样,看了看李柏,又转头看向宋锦。他眨巴两下眼睛,像是没有感觉到这两人的异样,还有这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对劲气息。
树下的犀牛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围着木缡与宋锦的树边不停的转动,身上的暗色红纹似乎越来越亮,已然快要接近鲜红色。
木缡瞥了眼树下明显已经开始躁动的庞大巨物,对李柏说:“要走了吗?”
话虽如此,但就树底下这东西徘徊的模样,明显是准备做什么。
走?
怎可能。
李柏没有抬头,从木缡的视角看不见他此时脸上的神情。他的视线一直放在眼前的犀牛身上,没有回答木缡的问题。
风撩起剑穗上挂着的一个水滴状的晶体,晶石因风而在木缡的腰间来回晃动,最后与剑柄相撞。一声接着一声,连续不断,像是敲击在乐器身上产生的音阶,清脆悦耳。
过了一会儿,晶石不知敲到了哪个音节上,木缡才又开口:“李师兄要杀了我们?”
这话一出,李柏有了反应。
“木师弟,为何这样感觉?”李柏迈出一步,视线依旧放在犀牛身上,一步接着一步,缓慢,平稳。“你好歹也是我父亲收下的弟子,为何要杀了你?而另一位师兄,当初在危险关头与我有救命之恩,我为何要杀了他?”
在离犀牛半米的位置,李柏站定。同时,犀牛也回头看向他,黑漆漆的眼珠子转向李柏,瞳孔倒映李柏那张接近疯狂的脸庞。
“我又打不过你们。”
“嗯,怎么打不过呢?”木缡笑得眯起了双眼,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但原本撑在一侧的手在身体的遮挡下,已经悄然摸上身后的剑柄。
“说了,打不过。”
李柏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手缓缓抬起,轻柔的抚摸着犀牛身上并不算柔软的绒毛。
刹那间,以李柏手掌与犀牛接触的地方,涌出灵气,随后突然卷起飓风。
“飒——”
风眼中心一个暗红色的法阵,从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红点迅速张开,变成一张巨大的阵网。阵法延伸之地已然笼罩住大半边的湖面,阵法内之地,草木皆枯。
树叶随之凋零成灰,树干干枯,一道道的裂痕从下往上延伸。连同湖水都在以很诡异的方式翻涌,层层叠浪,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搅动着它。
木缡与宋锦所站立的树干位于中心位置,几乎是阵法张开的瞬间,树木便迅速腐化分解。即使再怎么巨大粗壮的树干,腐化分解之后再也承受不住任何重量。
感觉到脚下的落空感,亲眼目睹刚才还好好的树干瞬间变成一堆木渣,倾泻而下。而这样的变化似乎对木缡没起到任何作用,依旧稳稳的坐在半空中。
木渣落地空隙,木缡看了眼旁边,发现宋锦正站在剑身。他两只手背在身后,低头看着底下飓风中心的李柏,脸色不是很好。
强风依旧在继续,阵法慢慢变淡,似乎在往地下渗入。
风中有股草屑烧成灰烬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丝的腥味,总而言之,不好闻。
手离开犀牛,李柏手臂垂在两边。他眼神一暗,示意了一下眼前的犀牛。后者乖顺的将身体前倾,微微弯下身来,将额头的牛角抵在地上,李柏顺势飞到他头顶。
犀牛头高高抬起,李柏也同时上升,站在上面与木缡两人平视。
“你们可知刚才那是什么?”他这样问到。
“你从白川那里学到的?”
“你给我闭嘴。”
几乎是李柏说完的下一秒,宋锦紧接着就开口。语气中透露着难以置信,似乎不太相信这样的结果。
不过李柏似乎格外抵触他的回话,在宋锦开口询问的瞬间便堵住了他的下一句话。他这样表现的情绪,或者应该换另一种说法。
是不想接受来自宋锦询问问题中,所表现的任何关心。
“铮——”
木缡在半空中站起身,衣摆在风中肆意飘动,腰间的一枚金边竹叶依旧翠绿。
他从后腰处抽出长剑, 剑尖冲下,一脸和善的开口说:“不过,师兄还是青御的师兄。”
话落,剑身转动半圈,剑刃冲前。
瞬间,寒光骤起。